“你真不知?”宁恒宇伸手勾起顾子玉的脸,强迫他与他对望。
眼前人眸光缱绻,满眼浮动着不知名的情意,顾子玉慌乱起身,心跳如雷。
“砰。”
被撞倒的木椅,顺利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就见那木椅滚了几圈,终是在桌子边停了下来。
气氛尴尬,一时无话。
“客官,水送来了。”门外响起的声音,及时的缓解了两人的气氛。
“送进来吧。”
小厮动作极快,不一会就将送来的水桶,安置妥当,又退了出去。
隔着屏风,顾子玉可以明显知道,两木桶是挨在一起,他有些局促。
“出去。”
“啊?”顾子玉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想伺候我洗澡?”宁恒宇挑眉。
“是,是。”顾子玉如蒙大赦,飞快的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静静的靠在门上,内心缓缓归于平静,脑中一时间思绪纷繁,想了什么却也是毫无章法,只是有一个人的影子在心里挥散不去,模糊又清晰……
哗哗的水声从房间里传来,顾子玉摇摇头,踱步到了楼下。
此时楼下已经没了多少客人,却依旧有些嘈杂。
“来一壶酒。”
“好咧。”
顾子玉选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坐定,拿起酒杯,小酌。
未几,直接抱着酒瓶灌了起来,他灌的狠利,似乎与自己过不去一般。连酒水溅到自己的身上,犹未发觉,任着酒味蔓延,湿漉一片。
这酒后劲十足,顾子玉觉得自己两眼中似乎都是酒,不然他怎么觉得眼中有些酒的温热。
伸出舌头舔了舔,竟是有些咸寒。
宁恒宇沐浴完毕,却不见顾子玉的人影,想到自己刚刚突兀的举动,怕是吓到了他,只好出门寻人。
在二楼晃荡一遍,不见人影,抬脚向着楼下走去时,却在楼梯转角处,遇到店小二正扶着顾子玉上楼来。
双颊微红似天边的霞光,眉头微蹙,双唇饱满诱人,不停张合,似在说着什么,店小二一边耐性回答,一边搂着他前行。
宁恒宇有些恼怒,他冷冷的瞥了店小二一眼,俯身,将顾子玉接过,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给我。”
店小二被眼前这人周身散发的冷凝镇住了。
傻傻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许愣怔,想到如今断袖风气的盛行,随即,恍然似的明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想到刚刚那人的轻柔,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宁恒宇抱着顾子玉进了房门,将他轻轻的放到了床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转身向着屏风后走去。
许是感受到自己的处境,顾子玉拱了拱,一翻身进了被子,微蹙的眉头散开,一片安详。
宁恒宇从屏风后走出来,已然换了身衣服,听到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他拿着毛巾的手微微一顿。
顾子玉睡在床上,安静的如同婴孩,宁恒宇摇摇头,拿着毛巾将他的脸与手小心且细致的擦拭了一遍。
五年的时间,说久也很久。久到他们非君非臣,可以把酒言欢无所顾忌也可同屋赏月天南地北。五年的时间说不久也不久,就像此时,这人明明睡在自己眼前,可宁恒宇却看不透他,他满身的疑点,满口谎言,却又让人觉得藏匿着真心。
宁恒宇自嘲一笑,怕是他想这人带着真心吧。
洛川这地方虽然白日热闹非凡,夜晚却一片安宁,正适合安眠。
宁恒宇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却辗转难眠,一是不习惯,二是他脑中不时闪出与顾子玉相识后,在酒楼两人微醺时,顾子玉说出的话。
“我只想在这世间,安安静静的做个平凡人,我爹已经是一方太守了,为何还要我来这宁安城当官,他们还想让我当丞相,哈哈,简直是笑话,我就要在这里混沌度日,我不干,我终身不回家,我让他们做梦去……可是,我想我娘,而我娘想让我当丞相,我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我……我今生怕是做鬼都要避着我娘了。”
彼时,那人眼中翻涌而出的眼泪正滴落在他被他抓着的手指上,滚烫炙热,似乎就着手指流进了他的心里,灼伤了他这颗冰冷的心。
可是……
宁恒宇眸光发冷,他起身走到顾子玉酣睡的床前,一把将他揪起,丢到了床下。
“有刺客?”顾子玉趴在冰凉的地面上,环望四周。
“没有刺客,却是有骗子。”宁恒宇的声音在他的头上幽幽响起,犹如鬼魅。
“没有刺客就好,骗子在哪儿?”顾子玉眉头紧蹙,紧张道:“可是骗了银子?”
“那倒没有。”宁恒宇将顾子玉盖过的被子丢下床,道,“骗了我的床。”
顾子玉已然明了,捡起被子,拍了拍道,“我也纳闷了,我怎么就睡到了这里,我明明叫着把我送到茴香那里的。”
宁恒宇翻过另一床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面无表情道:“你若踏出房门一步,我便让你永远见不到茴香。”
顾子玉撇撇嘴,撒气似的抖了下被子,不阴不阳道:“我怎么舍得呢,有你这样的大美人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滚到外间去。”宁恒宇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