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你依旧保护不了她,那么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潮汐说的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如果他不能带给娘幸福,那么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娘带离纪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忍心再说些什么,转回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她知道,这个男人心中的痛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潮汐毫发无伤的从书房出来,守在门外的纪恩拍着胸口长出了口气,小声的问,“潮汐,你没事吧”。摇了摇头,潮汐冲着纪福微微施礼,便与纪恩一同离去。书房中鸦雀无声,静的有些可怕。
纪福搓着手有些担心,仗着胆子轻轻推开门,眼前的纪敬之颓然的坐在椅中,仿佛一夕间老了许多,抬起血红的眼,痛楚的哑声问道,“你可记得十六年前,老夫人寿诞,是谁酒醉去了后园休息?”
当日他贪杯醉酒,连怎么回房的都不知道,宾客皆是达官贵人,但若论权势倾天,恐怕仅有一人。隐约知道答案,但仍不死心的问纪福,只默默地希望不是那人。
纪福一愣,思绪飘回从前,那年纪敬之刚刚擢升工部侍郎,皇上御赐府邸,又赶上老夫人五十寿诞,因此在他脑海中印象比较深刻。思索了下,一个人影徒的蹦了出了来——
纪敬之痛苦的闭上眼,难道真的是他!说他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一点都不为过,从自己步入仕途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如今高居尚书一职,全凭着那人的赏识和庇佑。如今这个亦师亦友的恩人竟成了自己痛苦半生的根源,让他情何以堪!
雅心苑中,潮汐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拭去娘亲脸上的泪痕,柔柔的注视着她美丽如昔的眼眸,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娘,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为什么温柔美丽的娘亲要生活在痛苦和艰辛之中,纪敬之爱她就要为心爱的人分担,她应该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方素瑶睁大了双眼,潮汐的提议吓到了她,从来到纪家那一天就不曾想过会离开,茫茫人海早已没有她安身立命之地,离开又能去哪?
纪恩愤愤的整理着园中的狼藉,表少爷和潮汐之间怎么会有什么暧昧!这个二小姐真是乱点鸳鸯谱!潮汐、杏儿来到厨房,新买的米和辛苦腌渍的酱菜洒落一地,盆盆罐罐盘盘碗碗也无一幸免,二人蹲下身默默捡拾着碎裂的瓷片。
很快便装满了簸箕,杏儿端起正欲送出门去,却猛然看见潮汐的手汩汩的躺着血,惊呼一声,“潮汐,你的手!”
潮汐却仿似没察觉般,继续拾着陶片,滴落的血混着地上的尘土呈现出骇人的红褐色,杏儿一把拉起她的身子,心痛道,“潮汐,别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潮汐冷冷的看着手上涌出的殷红,“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如果权势能让娘挺起腰板堂堂正正不受欺压的活着,那么她不介意去争取。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珍爱的亲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无疑是镜中花水中影。
杏儿怔愣的看着她冰冷的脸,吐出的话更像是誓言。在她眼中,潮汐仿佛一夕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她有些高不可及。心中一慌,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紧紧的拥住潮汐,“潮汐,我相信你会有这么一天的,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