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不要打她,不要打了,”墨菊在苑中遍寻不着,心知潮汐定然又偷溜出去,便出来寻找,远远地便听到湖畔人声吵杂,似乎有个粉色的娇小身影。冲过来拉开撕打着女孩的婢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潮汐,潮汐,你没事吧,”女孩青肿着脸轻声应道,“菊姨,我没事。”
“还说没事,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墨菊心疼的掉下泪来,从小到大,她和小姐都舍不得动这孩子一指头,如今却被别人欺负的如此狼狈。愤怒的望向趾高气扬的纪梦娇,质问道,“为什么打她,即使她犯了什么错也只是个孩子啊!”
梦娇骄横的昂着头,“你又是谁?敢管本小姐的事!”看她一身布衣,穿的还不如自己的婢女,也不会是个什么厉害角色,竟然敢管她纪梦娇的闲事,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么?
墨菊和潮汐正不知该如何脱身,只见一叶轻舟顺着湖面飘来,舟上坐着两个锦衣少年,船慢慢停靠到岸边,白衣少年纵身跳上岸来,修长的手摇柳条轻笑,“华容,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有热闹可看他是从来不会错过的,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大大小小一堆的女人?不会是华容故意安排了给自己解闷的吧。
紧跟着上岸的青衣少年瞬时红了脸,“这,让殿下见笑了。”主子头一回起了兴致要瞧瞧这府上的景致,便领略到了纪家千金这别开生面的演出,真是丢尽了舅舅的脸!有些懊恼的斥道,“梦娇,梦雯,这成何体统,还不快让她们下去”!
梦娇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情窦已开,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意外现身,禁不住喜上眉梢,笑颜如花,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刁蛮恶毒,惊喜道,“华容表哥,你怎么有空回来!”
两个四五岁的女娃跑上前来亲热的拉着青衣少年的衣袖,童言无忌的道,“哥哥你快来看,我们抓住了个妖精呢”。
“妖精?”白衣少年闻言挑眉讪笑,稳稳的迈着方步慢慢踱到潮汐跟前,俯下身仔细端详了会,一双凤眼带着促狭的笑意打趣道,“原来纪府不光出美女表妹还出妖精呢!”
女孩粗布的衣衫被拉扯的有些破碎,小脸颊上赫然印着几块淤青,唯有那一双眼,无惊无惧更无一滴眼泪,只是冷冷恨恨的看着他。有趣!方才远远地望见此处情景,果然小小插曲让此次纪府之行至少没有想象般无趣。
华容大窘,俊脸更红,喏道,“让殿下见笑了,还不快下去,”闻言,墨菊如获大赦,赶忙抱起潮汐轻盈的身子离去。华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佯装柔媚的梦娇,心中对她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梦娇梦雯这才注意到眼前白衣胜雪,潇洒飘逸的少年,相视一眼慌忙下拜,堂堂的皇子居然现身纪府,怎不叫她二人意外!
白衣少年目送着衣衫破碎,脸鼻青肿的潮汐远去,心中轻喃,“潮汐,潮汐”,那一双清泉般的眼睛带着几分倔强,几分淡漠,真如潮汐般涌进了他的心底。
“殿下”,见他失神,华容轻声唤道。白衣男子转回头,瞟了眼跪了一地的大小纪家姐妹,游玩的兴致似乎也随着那女孩渐渐离去,轻声吩咐,“华容,天色不早,咱们回宫去吧”。华容恭顺的应了声是,二人不再多看梦娇姐妹一眼,径直大步离去。
梦娇羞红了脸望着华容的背影出神,一旁的梦雯则痴望着白衣少年,翩飞的衣角随风清扬,转瞬消失在蜿蜒的小径之中。
雅心苑中,素瑶正拿着药酒擦拭着潮汐脸上身上的乌青,美目微润,这个倔强的孩子疼的咬紧牙关,至始至终没叫过一声痛。
疼在儿身痛在娘心,潮汐觉察出娘的手在颤抖,眨眨眼笑道,“娘,我没事的,这点伤死不了人的”。兴许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潮汐的俏脸一僵,不自然的把笑收了回去。
“你还笑,谁准你出去招惹她们的”,素瑶板着脸道。“娘,我没有招惹她们,是她们说咱们雅心苑住着妖精的,还平白挨了顿打,看我以后不讨回来的”,潮汐心中很是不忿。
闻言,素瑶手一僵,幽幽的道,“不要讨回来,不要去招惹她们,这是娘欠他的”。
“欠他?娘,这些年你一直不让我出去,你到底欠他们什么?”潮汐睁圆了双眼,娘的话她听不懂,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怎么会欠了人家东西呢?疑惑的问道,“是钱吗?”
摇摇头,素瑶不再答话,专心为女儿擦药。潮汐转动着明媚的大眼,思忖着,难道娘欠了他们很多钱吗,除了钱还能欠什么呢,一定是钱了,等下伤好了,就帮着娘和菊姨多做些女红。虽然娘没说过,但她知道娘和菊姨一直在赶做女红,然后托后门的张婆婆拿出去卖。
人与人之间有比着金钱之外更为繁复纷杂的情感纠葛,只是十岁的潮汐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