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天气森冷无比,一转眼便到了纪梦娇出嫁的日子,按常理来说服丧期间嫁娶均有不妥,平常人家子女若无特殊境遇是要守孝三年的,可华凡尘世袭沁阳王爵位,虽有孝在身但册立王妃也无可厚非。
沁阳初定事务繁忙,因此华凡尘并未亲赴京中迎娶,为以示郑重便遣了沁阳第一谋士归德将军袁慕辰全权代为之。
袁慕辰提前三日便到京中,来不及暂作休整便匆忙过成王府拜会凌孝勋。凌孝勋见他言思敏锐文武双全,心中甚喜。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皇上多病,大顺正处在极其微妙的境地,由不得成王稍有怠慢,接连两日与他密议军政之事。
迎亲之日,纪梦娇冷着俏脸由喜婆搀扶着上了喜轿,左秀云喜泪纵横,不管她之前做了些什么,能有个做王妃的女儿也是件极有脸面的事情。
一个人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况且早就听闻华凡尘本有原配,乃是沁阳王妃庄氏亲侄女,华凡尘的亲表妹!却在入京提亲前以莫须有的罪名休弃,梦雯不禁更为姐姐担心。
纪敬之虽恼怒梦娇,但毕竟是亲生之女,总要顾及她的脸面,便也依着习俗不露声色的目送浩荡的迎亲队伍缓缓离去。
人的际遇真是奇妙,两个本不相干的人一转眼便成为夫妻,只是这其中的甘苦也只有纪梦娇自己才知道。
她与娘亲仍旧暂住在风临斋中,方素瑶的身子虽然好了许多,却仍然摆脱不了失去亲人的伤痛,整日里沉默寡言心神恍惚。潮汐隐在送行的人群中轻叹一声便要悄然离开,却冷不丁在道贺的宾客中瞧见成王凌孝勋。
纪敬之神情自若的陪在成王身边谈笑风生,似乎没有一丝过往的阴影,城府之深让潮汐不得不竖起拇指钦佩万分。
纪府中大排筵宴款待前来道贺的宾客,左秀云今日是正主,喜不自胜的坐在主位招待偏厅中的众女客。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一改平日的尖酸刻薄,酒席间谈笑风生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潮汐被华容的母亲于千影拉在偏厅坐在她身侧,正厅内早就辟出了歌舞艺妓助兴表演的场子,丝竹声起,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及至宴中,琴声悠扬,曲调优美,奏的是一曲“花开并蒂”。潮汐禁不住抬眼透过稀疏的珠帘向外望去,红衣妙龄女子粉面低垂轻抚瑶琴,一曲奏罢莲步轻移继而翩然起舞,冶艳的红裙旋转成朵朵怒放的红莲,在场宾客无不拍手叫绝。
好个美艳无双的女子!成王凌孝勋亦浅笑着抚掌赞叹,辅国大将军卢胜杰生辰将至,他正为送什么样的大礼而犯愁,这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金银财宝卢胜杰多得是,唯一最爱的便是绝色美女。
潮汐隐约觉得此人有些个面熟,却又一时回想不起,微微攒起眉头细细思索。台上也已换了几名绿衫舞姬徐徐起舞,她脑海里猛然闪现出一抹凄然的身影,便再也按捺不住,寻了个由头离了偏厅。
凌孝勋悄然跟身后的管家凌瑞使个眼色,凌瑞心领神会,默不作声寻至后园,吩咐艺馆之人明日便将此女送至王府,红衣女子淡然轻笑,显然对这飞来的福气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