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心苑的门咣当一声合上,震得纪恩挠挠头,女孩子的心思怎是难以捉摸,这回明明是她占了便宜,怎的还黑着脸不理人?唉,也不知道二小姐会不会把帐算到我头上,这顿打恐怕是躲不过去了。果然,纪梦娇寻不见二人,便回去跟她娘二夫人左秀云诉委屈。
左秀云在府中不若雪梅那般有老夫人撑腰,她摸不准丈夫对方素瑶的心意,因此不敢随意搅闹雅心苑,便拐弯抹角的警告福伯,看好纪恩。
纪福无奈,自己虽是管家,但终归是奴才,便绑了孙子给二小姐赔罪,左秀云阴阳怪气的免了责罚,省的老爷知道了又生些个闲气。却暗暗的记恨在心里。
潮汐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房中,便插上门栓,扑在榻上用被子蒙起头来,任谁叫门也不理。素瑶坐在房中木讷的做着绣活,眼见着墨菊将给潮汐准备的饭菜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不由得更加忧心。潮汐一直都懂事的像个大人,极少像今天这般任性,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墨菊轻轻放下饭菜,微笑着安慰素瑶,“汐儿还是个孩子,偶尔任性也是正常的事,明儿一早说不定就没事了,咱们也没必要过于担心。”忽听得院门咣当一声被猛的推开,二人一愣,平日也只有纪恩和杏儿偷偷摸摸的过来,这么晚了会是谁?
墨菊从屋中走出,一阵酒气扑面而来,正想看个究竟,“哗啦”,圆润如玉的瓷质酒壶狠狠的砸在自己脚边,她惊叫着躲闪,抬眼向来人看去,却定定的愣在了那里。平日的伶牙俐齿不见了踪影,结结巴巴的道了声“姑爷!”便不知如何是好。
纪敬之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一把推开墨菊闯进屋内,素瑶不禁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瞬间模糊了双眼,手一抖,绣了半幅的帕子漂落在地上。
盯着眼前皎如秋月楚楚动人的倩影,纪敬之有瞬间的失神,为什么!自己日日生活在痛苦之中,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却依旧淡定从容,美丽如昔!
心中的恨意更深了几分,一抬手,碍人的桌子被掀翻在地,碗盘跌落发出刺耳的声响,墨菊的心似乎都要惊得跳了出来,再看素瑶,只是定定的愣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巨大的声响惊得潮汐一骨碌爬起身来,打开房门飞快的朝娘的房间跑去。
素瑶的无动于衷更加惹怒了眼前的男人,冲上前来,双手死死地钳住她的双臂把她从椅中猛然拉起,“十年了,你依旧无动于衷——”充斥着血丝的眼喷着怒火仿似要把心爱的人彻底的焚毁,狠命的摇晃着她纤细的身子,“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
眼见着娘亲羸弱的身子飘摇着像风中无依无靠的柳絮,潮汐娇小的身子猛的冲了进来,不要命般撕扯捶打着纪敬之的后背,“放开我娘,你这个坏蛋!”
娇小可爱的身影泯灭了纪敬之心中那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松开素瑶拎起潮汐的衣领甩了出去,“不要啊!”素瑶惊呼着扑了过去,抱紧女儿,颤抖的手抚向她头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汐儿,你醒醒啊,汐儿——”
鲜红的血刺痛了纪敬之的眼睛,眼前似乎飞快的划过十年前素瑶鲜血淋漓的一幕,心不由得一阵刺痛。原来她并不是对谁都无动于衷!摇晃着身形,嘴角咧出一抹讽刺的笑,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