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夫子诊治得仔细又慎重,一炷香之后,他把所有人都从素月房间里赶了出去,只剩下姜云霁。
看他神色凝重,姜云霁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夫子,你别吓我,难不成是月儿的旧疾复发?”
遥记得当初玉蛹内力乱窜的时候,素月也是这般的嗜睡,可那时候她吃东西没问题啊!
蔺夫子叹了口气,不答反问,“现在皇上待你可好?”
“当然好。”
即便之前有许多的不愉快,但现在举国皆知,皇上最信任的人是恒亲王姜云霁。
“若你有了子嗣,你觉得他可还会信任你?”
“当然会。”姜云霁的答案脱口而出,不觉又是一愣,“夫子,你的意思是素月真的有孕了?”
蔺夫子点点头,“从前还以为你熬不了几年,不曾想一转眼已经成家立业。初闻素月可能有孕的时候我很惊喜,可现下随着我诊出喜脉,又感觉内心不宁。”
“夫子为何不宁?难道这不是好事吗?”素月不解。
“这是一件好事,可未必是所有人的好事。”蔺夫子顿了顿,“云霁身上的胎毒来得蹊跷,解也解得蹊跷,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这件事姜云霁从前也有所怀疑,但现在他和姜云清已经将旧事翻页,便觉得没有重提的必要。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根据你的诊脉,月儿的身体状况可还良好?”
“很好。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
姜云霁也就放下心来,“皇上要给我赐一个侧妃,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蔺夫子的担心他明白,但他自认为现在已经不足以成为皇上的威胁,更希望皇上能怀着一念之仁推掉这门亲事。
很快,素月怀孕的消息便如同插上翅膀传遍整个长宁城。
阖府上下祈愿她和恒亲王早生贵子的消息也被传为佳话。甚至有人悄悄的在打听,现在已经过了除夕,许愿是否还来得及?
素月躺在床上,听着采蓝绘声绘色的描述,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我都怀孕两个月了,哪能是许愿的缘故啊!”
她的月事从开战之后就没准过,那时候在战场上不方便检查,回来之后又给忘了。没想到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世人看的不过是热闹,哪儿管它什么缘故。不过小王爷还未出生便带着传奇色彩,起码算得上一件趣事。”采蓝抿着嘴一笑,“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松塔树可都成宝贝了,好多人管它叫送子树呢!”
“什么小王爷,胳膊腿还没长出来,你就知道是小王爷了?”素月嗔怪的看她一眼,下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我倒希望是个女儿,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她倒是想过生个像姜云霁一样好看的儿子,可蔺夫子的态度隐隐让她感到不安。他的担心虽然没有言明,但她已经猜到八九分。
“那就先生个小郡主,再生个小王爷,反正王爷绝对不会只让你生一个。”仿佛是已经看到以后府中孩子乱窜的场面,采蓝笑得很是喜庆,“奴婢去看看安胎药好了没,你先歇会儿。”
素月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男孩女孩都好,她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引起姜云清的猜忌。如果能让武如梅知难而退,当然更好。
“皇上,臣不敢催促,但国书一日不公布,百姓便一日不安安下心来。”年十五都过了,还没等来赐婚的圣旨,武如梅只好进宫面圣,“若是因臣有何错处,还请皇上示下。”
“钦使何错之有,实在是朕为难了。”知道她的目的所在,姜云清没有敷衍,“之前朕被想以恒亲王妃跟云霁在一起而无所出的理由赐婚,可现在恒亲王妃怀孕的消息成为长宁、乃至整个瀛渊国的美谈,你让朕如何开口?”
世人都说王爷王妃感情笃定、恩爱不疑,是上天赐下的金童玉女,得上天庇护。只要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能保我瀛渊国国泰民安,民生富庶。
“皇上,那些不过是以讹传讹,你怎么能信呢?”这些话武如梅也是日日听见身边的人在念叨,早已经恨在心头,“国泰民安那是因为皇上是真龙天子,恒亲王府也不过是在你庇护之下才得以保全。他们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是居心叵测吗?”
姜云清的疑心,从来就重。可这样的想法,在他刚听到那些流言的时候,已经被他自己否定掉。有素月的姜云霁已经变得很规矩,如果他们再有孩子,只会越发的想求一份安稳。
身为帝王,他应该有容人之量,只信任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
见姜云清不为所动,武如梅又补充道,“若是他们生下一个女儿还好,若是诞下一个男孩,皇上以为身为父亲,恒亲王不想为他做点什么吗?”
充满的威胁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着万里江山的恶意揣度。
姜云清定定的看着她,“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臣以为,只要臣入府,便可解皇上的后顾之忧。”武如梅自信的昂起头,“事无巨细,只要臣知道的,臣会一字不漏的向皇上汇报。”
“那要是你不知道的呢?”
“皇上以后,会有什么事臣不知道?”武如梅笑得很得意,“臣会用自己的法子,让他们所有的事情无处遁行。”
姜云清眯缝起眼睛,审视着面前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听说,你自幼就住在武将军府中,跟着他的子女一起长大?”
“是的。”武如梅点点头,“大伯将臣视如己出,但凡是家中姐妹会的,臣也都会。”
如果她不是真的有几把刷子,武国忠应该不会让她独挑大梁做这个和谈使节,更不会割肉一般的将她塞进恒亲王府。
虽然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她的表现一直不佳,但姜云清还是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遂问道,“为君为王者,向来是多子多福。可放眼这天下,有两位皇后、两位继承人的只有朕,你既然说自己所学甚多,可知朕为何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