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
活着是一种存在方式
死了也是一种存在方式
如果活着并快乐着
我会对你们说,我活着
如果活着很痛苦
我会对你们说,我来了
我来了,正慢慢走来
一路欣赏一路歌唱
我来了,像个孩子
是回家的感觉,回家真好
每一朵和我碰撞的鲜花
你们枯萎了吗,那天那夜
我把你们偷偷移至窗台
让你们在黑暗的照耀下,看星星
我爱的那只小山羊怀孕了
我还来不及给你的宝宝们起名字
哦,我留下一张小纸条
你们的存在是人类温柔的罪证
我来了,朋友们久等了
为我准备好笔和纸
我来了,几案一样精严
一样把兜里的铜板劈成两半
我讨厌纸钱燃烧的火焰
我讨厌你们不停念叨我的名字
我想摆开一副沉默的架势
用沉默的语言对世界宣言
我不相信灾难是注定的
我不相信小山羊流产了
我不相信鲜花一定凋零
我不相信无常一定到来
我来了,是因为你们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们,我是你们的孩子
我来了,是因为我累了
我再也没有精力制造谎言了
泥人的眼睛
昨晚和儿子一起捏泥人
捏出一大堆,男女老少
我用心在捏,捏出好多亲人
身穿中山服的老父亲
爱喝酒逢人讲三国的外公
还有溺水的两个小堂妹
幺叔,二婶,两个姑妈
把它们摆在我的书桌上
我用蓝色的笔点开它们的眼睛
晚上,它们变成了他们
父亲说:我写的《示儿》,你们要铭记在心
外公说:东东,给我打壶酒来
堂妹说:哥,我好冷
幺叔,二婶,两个姑妈都来了
天亮了,我把泥人藏在很远的地方
免得它们又变成了他们
可是,我觉得天空中
还是有很多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老男人的方向
路灯永远那么年轻
老男人的心也很年轻
她们站在路边,露出细长的腿
寒冷和夜袭让他鼓起勇气
但她的嘱咐在他耳边响起。可是她们
时尚,大方,酒窝闪闪发亮
走吧,她们像个孩子,自己的孩子
路灯永远是那么年轻
老男人的心不再年轻
他把持着方向盘,老男人的方向
在孤独的子夜里,对自己和她说
用沉默庄严这座城市吧
子夜里,一排路灯,露出细长的腿
时尚,大方,酒窝闪闪发亮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在我转身之间
让大地的颜色微微泛黄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在我呼吸之间
制造与生俱来的恐慌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在我一念之间
彻底动摇我迷恋人间的幻想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在我迷离之间
给我动力给我勇气给我光芒
我常常看见一种死亡
在我绝望之间
超越自我超越逻辑超越人间万象
海之恋
你把身体留在大海边
将它生冷地停泊在异国的风里
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因为你离开了发霉的躯壳
你和她一起在大海里遨游
你喜欢大海 喜欢美丽的珊瑚
喜欢一群金枪鱼从你身边驶过
你穿过鲨鱼的身体 它也有心跳
你和巨鲸把饥渴隐藏在深海里
不忍心伤害那些幼小的灵魂
她是海里的一束光芒
在你逃亡的思绪里结成冰块
常常和你一起扔下你的身体
让它在黄昏的呵护下
将孤独描摹成一撮斜阳
因为太爱你 所以照耀你
因为太爱大海 所以牵你入海
大海是你们的家园
你们在海底里生下孩子
那些幽深明亮的海之光
你们是一对情侣似的光芒
缠绕着一个美丽魔幻的梦
你发誓和她一起照耀大海
你把誓言埋在最深的水域
让它永远永远也泛不起波浪
这是震撼人间的海之恋
特别是在月亮升起的时候
我们会听到大海的恋曲
那种用耳朵听不到的歌声
在千家万户字里行间永远流传
生存的意义
我在森林里寻找
发现受伤的脚印来自天边
我远离亲人和朋友的视线
独自坐在类猿人的巢穴里
我喜欢在冥想中失去自我
喜欢和朋友聊天的时候
一个人在天地间穿梭
天堂和地狱一样吸引我
我常常伸出双手拥抱云彩
而云彩总是露出慈祥的笑脸
我常常化成饿鬼的样子
和祖辈们在炼狱中寻找水源
我常常在一碗沁凉的水里
看见无数个大海的波浪
每一个大海都有自己的模样
但海水的滋味都是苦涩的
而这碗水也会化为脓血
在我极度饥渴时
在我口吐莽莽火焰时
在我发现地狱和镣铐时
我在大海中央
看见无数火山的爆发
火焰和我的心跳
在无穷无尽中遥相呼应
而人们所说的天堂
也会在欢娱声中慢慢消失
那些戴着花冠的美人们
也会迎来凋零的季节
一切都在生灭中残喘
一切都在无常中厮杀
既然生命无法永恒
为何我还要思考明天
一个声音在天地间回响
我们正在承受我们的过错
这是历史的必然
也是我们的必然
声音震塌了类猿人的巢穴
霎时万物消亡 身心俱灭
我站在天地间 问自己
是谁在思考生存的意义
诅咒
你在阴暗的角落
诅咒他 那是因为槐花树上
他拆散了一对幸福的伴侣
他们在树尖上筑巢
在他屋顶上放飞爱情
他是一个善射的猎人
许多时候总是射伤自己的命运
也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
他拖回一堆受伤的灵魂
听到天空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冷箭穿透他们的心窝
天空中响起奇怪的笑声
那是你在诅咒 诅咒
一个拆散爱的人
一直孤单地活在人间
多年以来 他不敢抬起头
不敢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
因为他总是做同一个噩梦
梦见那支寒冷的箭
一直插在他的心坎上
当黎明来临时
你在我的子夜里苏醒
告诉我 这是事实
可是漆黑的慌乱中
你拿什么来安慰我的眼神
子夜 你多变的心态
幻化无数阴沉的脸
你奉了神的旨意
来戏弄一个无端的路人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你站在这个世界里
你不愿早早地离去
是因为我还在梦里
我知道 当黎明来临时
你会作别人间的爱情
你会告诉我 这种爱情
是永远无法实践的真理
黄昏 一抹晚霞
黄昏 一抹晚霞
贴在世纪的边缘
森林 黑色的棉袄
将你的心情裹在冬的怀里
当晚霞和星月共存的时候
你的心化成一只归燕
枯萎的野草 插在他头上
他坐在山坡上 看星星
星星说 原谅她
像原谅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月亮说 放了她
像放了一只受伤的羊羔
他终于学会了放下
连同他自己 一起放下
他终于躺下了 和山一起
最终也变成了一座山
你看见了他的沉默
沉默是一座更大的山
你看见了他的衣袖
竟然是那抹挥不去的晚霞
你很想回到他的身边
很想再一次做他的新娘
当每天的黄昏不期而至时
当晚霞和星月共存的时候
西去的蚂蚁
当我退到墙角
你从另一个世界 伸出一只手
可我无心牵你的手
因为我已看见更远的呼唤
穿透西边的云彩
我是一只受伤的蚂蚁
在我苍老的时光
我会做一些人们做不到的事
因为我有一颗心
一颗和人类一样跳动的心
我要越过这座高山
去瞻仰落日西去的壮丽
我要借用正午的阳光
点燃我内心的忧愁
虹化这卑微的一生
如果有一天 我可以
伸出一只和你一样的手
我会在你的灵前起誓
誓愿的伟大力量
让我的脚 永不履地
完整的故事
当阳光第一次私闯民宅
幽暗的草阶上爬满快乐的影子
一个凄怨动人的故事
在黑暗和光明融合中消失
无声无息 一个静美的女人
在自己苦守的日子里
等待熟悉又遥远的脚步声
阳光总是属于那些幻想的人
你在黑暗中幻想 像一首歌
在午夜里独自翻唱 而他
遥远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