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冕以沙湾功,升教授。比沙湾复决,冕奏言:「欲息斯患,在用人。」工部恶冕,请送冕山东巡抚,责其成功。否,械赴京师。既得旨,给事中陈嘉猷言:「朝廷尝榜求治河之略,竟未有言。冕尝有修河绩,今更进言,而工部嫉之,必欲置诸有罪之地,人人皆将缄口不言,其它利病甚于此者,孰肯复言!冕不足恤,而国体所关甚重。乞令冕协同巡抚等官修筑便。」上从之。
二百二十一
南京城大抵视江流为曲折,以故广袤不相称,似非体国经野辨方正位之意。大内又迫东城,且偏坡卑洼,太子、太孙宜皆不禄,江流去而不留,山形散而不聚,恐非帝王都也。以故孝陵欲徙大梁、关中,长陵竟迁北平。
二百二十二
南京大内近多圯坏,以王廷相建言故也。今端门楼已毁,承天门楼将倾,数年之后当大坏。宗庙火,亦当复建,神所栖也。不知其神在彼乎,在此乎。故成王在镐京,而文、武王庙丰及洛都皆有之。夏言九庙议诬甚。
二百二十三
永乐壬寅,上北征,五月驻独石,大阅将士。英国公辅、安远侯升、宁阳侯懋、武安侯亨、阳武侯禄、隆平侯信、应城伯亨、新宁伯忠、兴安伯亨驰射,应城伯不中,罢其领兵。隆平侯称疾不至,降办事官。
二百二十四
戴元礼,名思恭,以字行,金华人。学于丹溪朱彦修。初仕御医,事太祖药饵辄效。风雨即免元礼朝。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上病少间,辇出御右顺门,召诸医官治疾,无状者尽付狱。独召元礼至榻前,曰:「汝仁义人也。事无预汝,无恐。」太孙即位,诛诸侍医者,独拜元礼太医院使。辽简王、肃庄王、庆靖王皆奔丧至京,闻太孙道太祖语,哭问劳元礼。简王题「仁义」字大轴,庄王、靖王为赞咏赐元礼。或曰文王以旧恩升元礼院使者,误也。
初,洪武丙寅,文王患瘕,韩公懋治,久不愈。请元礼,至问所用药,曰:「是也。」又问文王嗜何物,曰:「生芹。」元礼曰:「得之矣。」投一剂,夜暴下,视之皆细蝗也。
晋恭王病,亦请元礼得愈。病已复发卒。太祖怒,逮治王国诸臣。元礼侍曰:「臣尝奉命疗王,王饮臣药数矣。臣对王病毒在膏肓,即复作,不可治,今果然。」太祖遂释晋王诸臣。
尚书严震直病,上令元礼好治之,否且偿命,一剂而愈。
有妃嗜烧酒,腹痛,治之愈。曰:「十年必复发,发不可治。」后十年竟病腹痛死。
王宾者,吴中高士,愿受元礼。方书元礼索宾:「拜师事我,我与方书。」宾不肯。一日诣元礼,值他出,有书八册案上,宾袖去。元礼归,惊叹自失。宾不娶,临终以其书授盛****、韩叔旸。
二百二十五
嘉靖壬寅七月朔,日食。逐贵溪去。时诸城一人在内阁,中秋分宜入内阁。甲辰,诸城以二子举进士,为言官所劾,父子并削籍。数月后,灵宝许太宰、石首张宗伯二人同入内阁。丙午,许乞致仕,闲住去。张病卒。是冬复召贵溪。贵溪至,而寿宁侯张延龄死于西市。戊申冬,贵溪亦如之。
二百二十六
溥洽字南洲,浙江山阴人。洪武初,荐高僧入京,历升左善世。靖难兵起,为建文君设药师灯忏诅长陵。金川门开,又为建文君削发。长陵即位,微闻其事,囚南洲十余年。荣国公疾革,长陵遣人问所欲言,言愿释溥洽。长陵从之。释出狱时,白发长数寸覆额矣。走大兴隆寺,拜荣国公床下,曰:「吾余生少师赐也。」仁宗复其官。卒年八十二。
二百二十七
南京吏部题名记首高暠,洪武三年任,次张铭善,次郎本中,次陈修,又次滕毅。毅注洪武四年任。今考毅于初设吏部时[七],与杨士义等六人为六部尚书,入见奉天殿,受面谕。毅后赵瑁,瑁后高暠、李信、詹同。同洪武四年为尚书,兼翰林学士承旨,七年出吏部,为翰林学士承旨吕熙代之。题名乃云洪武七年任。张、郎、陈三人亦非相继,并在革中书省后为尚书。洪彝在翟善之前,刘松在偰斯之后。题名以「偰」为「揭」,乃后有洪彝,而无刘松。松署尚书,陈敬、余熂皆试尚书,寻为真。翟善验封署郎中事,主事,署部,寻为真。
二百二十八
嘉靖丁未秋,兵书陈经被劾,王以旗代陈。未几,以河套议,出陕西总兵,督边务,刘储秀代之。刘循例疏辞,上怒,削籍去,赵廷瑞代之。不半年,兵部更四尚书。近年兵书最久者张瓒,边事大坏自瓒始。瓒有才略,无奈其好货何!
二百二十九
洪武辛亥,礼官崔亮定外官庆贺礼,以武臣为班首。壬戌,广东布政司请庆贺班秩,孝陵曰:「行礼于藩司,班首以品秩叙。」今都司无实授者,惟实授都指挥使,正二品,乃得为班首。
二百三十
吴元年,选郡县官三百三十四人,赏绮布道里费及其父母妻子有差,着为令。曰:「以养汝廉奉公,无渔民也。」洪武元年,诏中书省自今除府、州、县官,赐银十两,布六疋。征天下贤才为守令,厚赐而遣之。
二百三十一
满四,固原土胡也。骁捷好杀,时出劫行人,掠牛马,聚恶少食饮。参将刘清、指挥马杰稍法绳之,四赂掠资即解。即数日,又复中他事收捕。捕至辄得贿,贿已又捕。四大恨曰:「必杀此二人者。」成化四年四月遂反,不数月有众二万。
廷议,请敕镇守问激变故,敕未至,清进与贼战,大败。宁远伯、广义伯、巡抚陈价、都指挥费良,皆败或死。兵部请合陕西、延绥、宁夏三镇兵进剿,贼益肆,行劫攻城,杀掠吏民,羽书交至。以都督刘玉为总兵,副都御史项忠提督军务,会巡抚马文升讨贼。忠未至陕,陕西、宁夏兵先至,不俟延绥兵辄进,大败。四尽夺两镇军器,闻大兵且至,退保石城山。忠等分兵七屯合围之,戒勿战困贼。伏羌伯毛忠违命先登败死。贼益张,言且攻西安。兵部尚书程信请改命抚宁侯永总京、边军四万往讨。大设赏格,擒四者赏金五百两,银倍之,官世指挥使。四人共,亦如之。十一月,忠围贼益急,度必破贼。又闻别命将,不敢辄止。奏言,宜令新总兵星驰赴援,倘不日破贼,别奏止兵。上手忠奏,付太监怀恩等召兵部议。
内阁信曰:「兵行不可缓。」彭时、商辂曰:「贼不能出,入山自保,我兵困之甚固。观忠疏,贼不足忧也。」信曰:「不然,忠且退至平凉未可知,敢必其能困贼耶!」尚书白圭、侍郎李震相视不言。时曰:「然则度京军当何时抵固原?」信曰:「明春二三月。」时曰:「胜负决今冬,奈何至明年!观忠奏,贼惫矣,止京军便。」太监曰:「然,然则边军去乎?」时曰:「亦不去便。」辂曰:「留京军而遣边军便。」信大不平,谓人曰:「忠败,陕西动摇,内阁不得辞其责。」内阁又辄言:「忠足办灭贼,观其疏岁终贼平矣。」是月丁丑,忠计擒四。十二月捷音至。明年正月,槛送四等三百人至京师。太监问反故,曰:「无奈,清、杰侵剥我也。」四等凌迟,亦斩清、杰。
二百三十二
皇祖制太庙祭器[八],曰:「今之不可为古,犹古之不可为今。礼顺人情,可以义起,所贵斟酌得宜,必有损益。近世泥古,好用笾豆之属,以祭其先。生既不用,似亦无谓,其制祭如生仪。」
二百三十三
宣德九年,上与侍臣论两晋,侍臣曰:「晋武惩魏氏刻薄奢侈,矫以仁俭。平吴后颇事游宴,怠政事。掖庭将万人,外戚用事,势倾内外,曾不一传,祸生闺闼,驯致戎羯之乱。元帝继统江右,恭俭有余,明断不足。大业未复,祸乱内起。明帝明敏有机断,故能诛剪凶臣,惜其享年不永。成帝以后,类皆孱弱,寄命强臣,奄奄百有余年,亦为幸矣。」上曰:「晋武创业,不为远图,树立失宜,托付非才。况羌胡、鲜卑杂处内郡,不能先机区处,以致国祸方殷,戎寇遽至。东晋仅能立国,逆臣接迹,朝政陵夷,尚传数世,由贤人为之用也。」又曰:「帝王维持天下,以礼教为本。两晋风俗淫僻,士习浮薄,先王礼乐教化荡然扫地,岂久安之道!」
二百三十四
嘉靖十八年五月,夏言落职致仕,寻复入内阁。以梁材为户部尚书。六月丁酉震,奉先殿、鼓楼灾。山西地震,有声如雷。南京礼部右侍郎吕柟致仕。理河副都御史朱裳卒。七月,辽东兵变。庚寅,震武功坊。浙江大水。庚申,葬献皇后显陵。闰七月,木、火、水、金四星聚东井,河南大疫。辛未,献皇后祔庙中宫,亚献。咸宁侯仇鸾总督军务。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毛伯温参赞军务,讨安南。九月,虏数入宣府塞。辛酉,上行视长陵,癸亥还宫。十月,大同总兵、都督梁震卒。十二月,虏入宣府塞。
二百三十五
洪武十一年秋,享太庙。太常奏:栗未熟,请以桃代,上曰:「诸祭果实不必常品,有即用之。着为令。」
二百三十六
宣德九年,罢筑西教场。先是,教场在得胜门外,欲移西直门。上命都督武兴视可否,兴还奏可,但徙民家三十六。既而有言其地皆民种麦苗、桑、枣、果树[九]及古坟墓,并须铲夷。又白云观傍地,皆民纳税蔬圃。上曰:「勿病民。」事遂寝。
二百三十七
正德十四年二月乙酉,司礼萧敬传旨,上自称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太师镇国公朱寿,巡幸南北直隶、泰安神州。丙戌,又传旨南巡,武选郎中黄巩、车驾员外郎陆震上疏,极言江彬席宠擅权,迷朝误国,乞诛彬,罢巡幸。上怒。
上初议以三月壬子警道东巡,祀岱宗,历徐、扬,抵南京,下苏、杭,复浙江,浮汉登武当。人情汹惧,将相大臣多从谀不敢谏。是月己酉,翰林修譔舒芬等亦疏谏。各部及行人司皆怀疏集阙下,吏部尚书陆完沮之曰:「无归恶于上。」众退。是日,吏部员外郎夏良胜,礼部员外郎万湖,太常博士陈九川;明日,吏部郎中张衍庆等[一0],刑部陆俸等;又明日,礼部姜龙等,兵部孙凤等,行人司余廷瓒等,俱连疏入。又有医士徐鏊,独疏以医谏。上遂大怒,不果出。癸丑,巩、震、良胜、湖、九川、鏊下锦衣狱。芬、衍庆、俸、龙、凤等百七人,跪午门外五日。甲寅,廷瓒等下狱。明日,同巩等六人,亦跪午门外五日,械系。是日,工部林大辂等三人,大理寺周叙等十人连疏入。明日,俱下狱,亦械系跪五日。金吾卫指挥张英愤曰:「是大变故明效,驾出必不利。」肉袒赴阙,手持刀欲自刎死,上疏谏。数日,天色阴霾,京师震骇。公卿被唾骂,瓦砾掷晨夕,出入不敢待辨色。至请命礼部禁言事者,通政司遂格不受疏。又有贡谀参劾属吏妄言者,上怒遂不可解。戊午,水溢内海子高桥四尺,铁柱七斩折。是日,系芬等一百七人午门外挞三十。疏首调外任,余夺俸半年。四月己卯,系巩等六人午门挞五十。鏊戍边。
二百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