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双眸弯成明月，十分欢喜的凑到了太后的身侧，与晚嬷嬷一人一边，扶着她往外走。
“臣妾多谢皇祖母。”顾念卿笑道。
太后哼了一声，下巴抬得高高的。顾念卿倒也不在意，只仔仔细细的看着路，朝着外头走去。
半日不见，心中对离王殿下倒是想念得紧。
皇后寝宫中。
皇后本以为，她既是到了燕帝跟前，说了太子定不会娶国公府中的姑娘，燕帝便定是会站在她这头的。
只皇后却是忘了，燕帝手中，还有一个玉暖。
皇后曾笃定，玉暖定是不敢将她曾替自己做过的亏心事给抖出来的，直到玉暖到了皇后跟前，皇后方是知晓，玉暖这是要你死我亡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从上首走下来，在燕帝跟前盈盈一拜，头上的珠钗颤动，精致的凤翼更是摇曳着划出了一个极为美妙的弧度。
低头间。皇后朝着燕帝身后的玉暖看了一眼。
宫中见过玉嫔都说，玉嫔便是玉暖。如今看来，倒是果真是如此了。皇后抿了抿娇艳的红唇，目光隐隐含着警告。
“哼！”燕帝冷声一声，却是不出声将皇后给叫起来，只道：“皇后可是知晓，此番朕来寻你，是为着何事？”
皇后双腿有些发酸，却是扬起了下巴，楚楚可怜的看着燕帝，不解道：“臣妾不知晓皇上想说的是什么，可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叫皇上气恼了？”
若是从前，燕帝许是还会相信，她是真的无辜。只可惜，如今证据确凿，他可容不得自己再糊涂了。
“皇后，你可认得朕身后的是何人？”燕帝道。
皇后朝着燕帝的身后看了一眼，释然一笑，似乎很是欣喜，道：“想必这便是玉嫔妹妹了吧？玉嫔妹妹极少出门，臣妾却是不曾见过妹妹呢！”
她掩饰得极好，面上的笑意更仿佛是真的一般。
只慕容离与凌璟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皇后果真惯会做戏，便是到了如今，还能装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倒是叫人觉得佩服了。
“皇上。”玉嫔往燕帝身后躲了躲。
“刑部尚书快要到了，父皇。”慕容离淡淡道。
此事不能善了，有了刑部尚书在，便无人敢说是慕容离与燕帝刻意算计了皇后。
巧的是，刑部尚书便正是蒙起。
与蒙起一同来的，正是令狐默。
不知为何，令狐默竟是觉得，今日若是皇后当真是要出事，盼归定是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来瞧热闹的。他倒是想着直接去离王府拜访，只是老管家不知得了何人的命令，竟是不叫他进门了。
若是叫令狐默知晓，叫他进不了门的正是他英明圣武的主子，怕是要吐血了。
顾念卿扶着太后，走到了皇后的寝宫外头，便遇见了正与蒙起缓缓走过来的令狐默。
顾念卿哼了一声，凑到太后耳边告状，道：“便是那令狐默，最是个不会说话的，竟是想要臣妾的丫鬟去给他当通房。皇祖母给臣妾评评理，臣妾是那等会将丫鬟送给旁人当通房的人吗？”
太后闻言，站定了步子，目光如炬的看着令狐默，再看一眼羞红了脸的盼归，眸中露出一抹了然。
令狐默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顾念卿的话了。他不大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王妃误会了，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想要娶盼归姑娘当正妻。”
“咳咳！”蒙起猛咳出声。
这令狐默平日里倒是极为聪明，只不知为何，一到了那小丫鬟跟前，往日的精明似乎便都没了踪影。
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娶一个姑娘为正妻，落在旁人眼中，可便要责怪他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了。
所幸，顾念卿并非那等迂腐的旁人。
她倒是有些欣赏令狐默的勇气了，要知晓在寻常人眼中，盼归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便是当真喜欢得紧，亦只会带回去当一个妾。
“你想要娶盼归？”顾念卿眯起双眸，目光审视的看着令狐默，意味深长道：“本王妃从来便不会做亏本的事儿，不知令狐大人要用什么来换盼归？”
她目光冰冷，只若是细瞧，便能发觉，被冰冷掩盖的丝丝暖意。说起来，她舍不得将自己身边的丫鬟许给寻常人，只若是不是寻常人，却又不会娶一个丫鬟。
至少旁人是觉得，盼归是一个丫鬟。
“咳咳！”蒙起 不得不打断，道：“虽说盼归姑娘的终生大事亦是很重要，只皇上吩咐下官，要赶紧赶到皇后寝宫中。”
太后扫了蒙起一眼，一如既往的高傲冷哼一声，拍了拍顾念卿的手腕，声音中满是威严：“罢了，这丫头哀家瞧着不错，有哀家在，无人敢乱说话。”
有金大腿可以抱，感觉就是不一般。
顾念卿喜滋滋的往太后身上靠，声音甜腻：“臣妾谢过皇祖母。”
太后率先走了进去，顾念卿与晚嬷嬷跟着太后。而蒙起却是与书语同行，在二人的身后，便是羞红了脸的盼归丫鬟与令狐大人。
大抵是 二人都有些害羞，却是不曾明目张胆的说话。盼归揪着帕子，时不时的看身侧的男子一眼，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平日里王爷与王妃总爱腻在一处儿。
若是与心上人在一起，莫说是腻在一处儿，便是死都觉得甘心啊！
而令狐默却也是偷偷的在打量着盼归，见着盼归羞红的脸，心中觉得莫名的满足。
不过是曾经是王妃的丫鬟罢了，他还是一个贫民小子出身呢，若非是遇到了王爷，今日的他许是还是那个穷困潦倒，娘亲险些便要病死的小乞丐。
顾念卿与太后来到时，玉暖正义愤填膺的与燕帝说着皇后所做下的亏心事，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如何谋害端妃与慕容离了。
慕容离面无表情，大多的事情，其实他心中早便知晓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将皇后绳之以法罢了。
何况皇后是个极聪明的人，若非当真是瞧端妃不顺眼，定是不会如此针对。毕竟对宫中旁的宫妃，皇后一直表现得极为宽容。
“去年春，在那酒楼前险些要撞上王爷的马车，便是皇后娘娘一手安排的，若非王妃当时碰巧路过，说不得今日便没有离王殿下了……”
“后来太子殿下又遇着了不顺心的额事儿，皇后娘娘便又派人去刺杀王爷，亏得王爷身边的人警觉，方能逃过一劫……”
“还有王爷前往江南赈灾的时候……”
玉暖颇为义愤填膺，仿佛是当真对皇后的行为，表示不齿一般。只她满是不甘的双眸，却说说明了，她想要的不过伸张正义，而是彻底的叫皇后从高处跌落。
皇后脸色都不曾变了一分一毫，缓缓道：“玉嫔妹妹，空口无凭，妹妹可莫要因着如今受寵，便妄想在皇上跟前污蔑本宫。”
玉暖却并未因此便惊慌失措，她是得了燕帝的暗示，方决定来此揭发皇后的。既是燕帝暗示了，便自是说明了，燕帝手中定是有皇后的把柄了，而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发作的由头罢了。
皇后面上仍是带着得体的端庄，跪在燕帝跟前，颇有些委屈的模样，道：“皇上，皇上定不要因着玉暖的片面之词，便断定了臣妾是那等歹毒之人。端妃姐姐没了，臣妾心中亦是悲痛难耐，何况臣妾将离儿当成亲儿子养着，如何会舍得伤害他？”
顾念卿到慕容离身侧，伸出一根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勾住了慕容离的手指，柔软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的手指。
慕容离微微侧目，低下头来朝她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
真的吗？
顾念卿歪着脑袋，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忧。方才皇后信誓旦旦的说着，她待慕容离是如何的好，只顾念卿却是知晓，事实并非如此。
而作为被皇后蒙骗了多年的人，虽早便得知了真相，只在面对皇后时，大抵还是失望的吧。
太后见着顾念卿自觉的走到了慕容离身边，她老人家鲜少的抿了抿唇，似乎想要笑一般。晚嬷嬷吩咐宫人们搬来了椅子，太后神色淡淡的坐下，看着皇后楚楚可怜的喊着冤枉。
“臣妾知晓，臣妾贸然的决定了离儿的婚事，此事时臣妾的不对。只是如今离儿与卿儿也是恩爱异常，臣妾也算是办了好事儿。皇上明鉴，臣妾当初是当真将端妃姐姐当成自己人的，端妃姐姐怀上离儿的时候，臣妾连叫她来请安都舍不得。”皇后仍在捏着裙摆，意图说服燕帝。
只是，燕帝早便看透了皇后的真面目。
从让皇后与国公府决裂，到叫太子与皇后生分，他们等着的，便是今日。
顾念卿看着玉暖。
玉暖撇撇嘴，鼓起勇气，道：“奴婢听人说，若是怀了身孕之人，若是补过了头，待到发动时，便最是容易……奴婢在娘娘身边亦当差了好几年了，娘娘当初是如何算计端妃娘娘，又是如何对离王殿下下手的，奴婢虽不曾亲眼见着，只是但凡是做错了事情，便定能寻到些许踪迹。娘娘，奴婢是不是胡说，您心中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