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留望着慕容离,慕容离却是冷着脸将桃木簪子取出来的,面上带着一丝缱绻,目光宠溺。
“无论是侧妃,亦或是妾室,本王皆不会给她。”
他不能再叫卿卿失望了,便是许给容芊芊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诺言,他亦不能背叛自己的内心。
便是假的,都不行。
“也罢,王爷心中有数便可,属下便不过问了。”容留倒也不失望,他早便知晓,王爷定不会做任何叫王妃伤心的事来。
不过,他倒是倒霉了。
容留委委屈屈的望着容情,却是道:“王爷,您能不能换一个人去陪容芊芊,属下当真是要被她给烦死了。”
容情冷冰冰的脸上冰山初融,似乎对容留的话很是满意。
只慕容离却是淡淡的瞥了容留一眼,道:“你与容芊芊最是熟悉,本王不派你去,难不成还要派容情去?”
容留哀嚎一声,觉得未来的人生莫名的黑暗。
而此时觉得人生一片光明的顾念卿,正捧着一整碟儿的桂花糕,鼓着腮帮子与顾长安说着话。
顾念卿昨日回京,今日一早顾长安得知了消息,便急急忙忙的赶到离王府来探望长姐。
“姐姐,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念卿脖子上带着伤,只用了些许药膏,堪堪的将狰狞的伤口遮去,若是不细瞧,说不得还当真看不出来。
顾念卿鼻子酸酸的,果真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昨日进宫,却是无人见着她脖子上的伤口,更是无人问一声她心中为何委屈。
双眸通红,顾念卿用沾了糕点碎屑的手摸了摸脖子,道:“无碍的,是昨日不小心用簪子伤了脖子,过两日便能好了。”
只顾长安又岂是好打发的?
前几****还听盼归说了,姐姐只双肩受了伤,养了这些时日,亦应能活动了。这脖子上的伤,既是昨日弄上来的,姐姐昨日为何要刺伤自己?
顾长安在顾念卿跟前素来不会藏着话,只道:“姐姐在这王府中定是受了委屈,如若不然,依着姐姐的性子,如何会轻易伤了自己?”
顾念卿是那种宁可旁人脱了一层皮,亦不会伤着自己一分一毫的人。
顾念卿往口中塞了一块糕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得一旁的盼归道:“大少爷不知晓,昨日王爷将奴婢与书竹押到小姐跟前,威胁小姐说若是她离开离王府,他便要当着小姐的面,将奴婢与书竹给杀死了。”
书竹在一旁暗暗的点头。
这话只能是盼归开口说,她是不能说的。盼归与小姐素来情同姐妹,若是为小姐抱不平,若是在大少爷跟前委屈,都是名正言顺的事儿。
只是她是一个寻常的丫鬟,便是小姐待她好,她亦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说主子的是非。
顾念卿灌了一口花茶,手指弯曲,在盼归的额头上敲了敲,嗔怪道:“这算什么话?从来便只你话最多?昨日我不是救下你二人了,你还有何好委屈的?”
她为着救下盼归,可是将自己的脖子刺穿了一个窟窿。
痛死姑奶奶了!
顾念卿龇牙咧嘴,摸了摸脖子上的窟窿。
“奴婢不是替自己委屈,是替小姐委屈。”盼归撅着嘴,抱怨道:“小姐好歹还是陪着离王出生入死的,如今离王为着一个容芊芊,却是待小姐如何狠心,奴婢心中如何能服气?”
离王还下令,她与书竹皆不能靠近容芊芊的院子,谁知晓是不是为着保护容芊芊。
“姐姐。”顾长安愧疚不已,一张与顾念卿三分相似的俊脸上,满是对慕容离的恼怒:“姐姐在这王府中既是呆得不痛快,不若搬回相府算了。在燕国,亦并非没有过女子合离的先例。”
“还不是时候。”顾念卿口中还带着香甜,神色淡淡道:“我方才从外头回来,若是此时从离王府搬了出去,旁人只会说我的不是。若是心思歹毒些,说不得便会当是我失了清白,再无颜面对离王。”
“难不成便没了旁的法子?姐姐在这府中既是不痛快,却又不能走。若是早知如此,我便不应答应姐姐嫁与离王。”
昔日当离王是个好归宿,只直至如今府中来了一个容芊芊,顾长安方知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顾念卿轻笑了一声,沾着糕点碎屑的手毫不犹豫的揉了揉顾长安的头顶,笑道:“凡事何来的早知晓?不过是忍一时罢了,待到风声过了,我便从离王那里要了休书,搬到陪嫁的宅子里头。”
“又不是姐姐犯错,为何是要休书?若是姐姐被休了,岂不是此生皆不能嫁与个好人家了?”顾长安瞪大了双眸,颇为不满。
分明是离王的错,凭何是休了姐姐,而不是合离?
“傻瓜。”顾念卿往顾长安口中塞了最后一块桂花糕,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将手指上的碎屑擦掉:“有些经历,此生只有一回便够了。若是再来第二回,只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小姐可以嫁与鹿小将军。”盼归眸中闪过一缕狡黠,与顾长安对视一眼,颇为心照不宣。
顾长安的脸红了红,却是转头与顾念卿道:“姐姐既是被鹿小将军救下,只怕这途中是少不得……”
顾长安与盼归挤眉弄眼。
顾念卿与鹿岳二人孤男寡女,是何人替她换的药,是何人替她换下沾满鲜血的衣裳?若是鹿岳,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无忧不是你们想象中那般不知礼数的人。”顾念卿哭笑不得,道:“何况医馆中自是有医女的,便是没有,亦能将大夫的妻子唤来,你二人想多了。”
“还唤上鹿小将军的字了,小姐便莫要再忽悠奴婢了。”盼归却是当作听不懂顾念卿的意思,只与顾长安道:“奴婢瞧着,这鹿小将军便很是不错。”
顾长安点点头,沉思一番,道:“鹿岳年少有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姐姐,我听闻他在凌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英雄,凌国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要成为他的妻子,不若姐姐便捡了这个便宜?”
“书竹是鹿小将军的人,应是知晓得比较多。”盼归朝着书竹使了个眼色。
书竹瞥了顾念卿一眼,见着她面上并无任何不喜排斥后,方低声道:“将军还未娶妻,家中没有侍妾。鹿家如今只剩三人,老将军与二少爷。二少爷的身子有些毛病,只性子却是极好的,二少爷很有些经商的能耐,如今府中的一切开销,皆是由二少爷来承担。”
书竹想了片刻,似是在回忆:“鹿家有一个规矩,便是男子轻易不能纳妾,除非年至四十,仍无所处出。若是纳妾,便会被逐出将军府。单凭着这条家规,将军与二少爷便是凌国女子最是渴望嫁与的人物。”
岂知将军却是看上了燕国的贵女。书竹暗暗道。
“这家规极好。”盼归猛地瞪圆了双眸,扑到书竹跟前,道:“将军府中的下人可是如此?将军府还有没有旁的管事小厮,只消长得俊俏些,性情好些,没有银钱倒不是最紧要的,我有银子!”
财大气粗的小丫鬟无疑是想着嫁与鹿家的下人了。
“这,这……”书竹惊恐的望着盼归,声音更是微弱了些:“奴婢只知晓,若是要成为将军府的亲信,自是要依着这家规的。寻常下人,自是不必理会。”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盼归转身对着顾念卿道:“小姐,不若你便嫁与鹿小将军,奴婢也好趁机嫁与鹿家的亲信,如此奴婢与小姐倒是永远也不用分开了。”
她双眸发亮,顾念卿却是淡淡一笑,道:“你是如何得知,鹿家愿意无忧娶我这等邻国的弃妇?这对他不公平。”
“小姐不必担忧,将军府素来的规矩便是喜欢便娶进门来好好儿供着,老将军与二少爷皆不是那等刻薄之人。”书竹连忙解释道。
盼归的双眸更是亮了几分,甚至还企图将顾长安拉到自己的阵营中:“大少爷,你觉得如何?这将军府是不是要比离王府要好?”
顾长安如实点点头:“听着确实是不错。姐姐口中说着不公平,却不知最大的不公平,却是如如今一般,将鹿岳牵制在身边,却是不曾予人任何的承诺与希望。”
鹿岳放不下顾念卿,顾念卿却又不爱鹿岳。
如此纠缠不清,方是最大的不公平。
“可是,我早便与他说了,我心中没有他。”顾念卿愣了片刻,却是道。
“可是鹿岳却未必便如此以为。”顾长安声音清朗,带着别样的笃定:“姐姐如今与离王之间出了隔阂,在鹿岳眼中这便是他的机会。何况他不比离王差,便是我都觉得,他未必是没有机会的,他深爱姐姐,只怕更是坚信,终有一日,他能叫姐姐心动的。”
顾长安没说的是,但凡心动了,便是拒绝得再狠心,鹿岳都不会离开姐姐。
如若不然,此番便不会在姐姐生死攸关的时刻,及时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