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书若不见了踪影,顾念卿方扬眉,道:“书若与书竹,是谁的人?”
慕容离既能放下心来,让这二人呆在她身边,想必应是知晓她们的来历。
手指摩挲着扳指,慕容离只低头,淡淡道:“总归不会是会害你的人。”
这她自然是知晓的。
顾念卿揪着裙摆,朝着书若离去的方向望了好几眼,方回头对着慕容离道:“你若是不说,我便自己去查。”
眸中狡黠一闪而过,顾念卿面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任性!
他若是任由顾念卿去查,说不得便又会出什么乱子。只这小女子分明是在明晃晃的威胁,总归遇着麻烦,来替她收拾烂摊子的,还不是离王殿下。
慕容离平白的生出些许无言以对的感觉来,只揉揉眉心,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念卿极为自矜的扬起下巴,很是不可一世。
“是鹿岳的人。”
顾念卿本还在捧着茶杯,此时双手一松,茶杯险些掉落在地。慕容离眼疾手快,忙站起身来,将茶杯接住。
只是如此一来,二人间难免过于亲密,从外头瞧着,竟像是在拥抱一般。
顾念卿毫无察觉,凝眉道:“竟然是他?可我素来与他并无太大交情,他为何帮我,难不成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貌美如花的少女吐气如兰,殷红的双唇紧紧抿在一起,瓷白的皮肤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不解。
慕容离喉间动了动,将顾念卿手中的茶杯接过,若无其事的放回小几上。
鹿岳的目的,确实是有些不可告人,只顾念卿素来在这上头缺根筋,只一心懊恼,当初不该招惹了这小气之人。
书若从外头蹦蹦跳跳的走进来,顾念卿却是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书若上前来,朝着慕容离瞪了一眼,方对着顾念卿福福身,道:“小姐,书竹很快便来。”
顾念卿愣愣的点点头,轻应一声。
慕容离走后,顾念卿的心思已不在玉玲身上了。她将四个新丫鬟招到跟前来,一张绝色小脸上满是冷凝之色。
“你们四人,都是旁人送到我院中来的。”顾念卿神色凝重,只紧盯着那四人,道:“但既是来到我院中,便应是我的人。”
话毕,顾念卿的目光忽的变得阴冷。
她虽感激慕容离与鹿岳,只若是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的监督下,她却是不能忍受的。
“小姐放心,王爷将奴婢送来时,便与奴婢说了,奴婢今后再不是离王府的人。奴婢的性命,便是小姐的了。”书语声音平稳,并未因着顾念卿的忽然冷遇,而有鞋靴的慌乱。
书沁挑眉,道:“书语所言,正是奴婢的心里话。小姐若是不想奴婢做的事,奴婢定不会私自做主。”
一旁的书若与书竹,来时便已被特意交代过,出去发生意外,寻常时刻决不能私自从顾念卿这院中出来。
“奴婢来时,将军便说了,若是奴婢成了将军安插在小姐身边的奸细,奴婢的命便留不得了。”书若脆生道。
书竹素来腼腆,见着三人都表明了衷心,她只抿着唇,低声道:“奴婢的主子,便只小姐一人了。”
顾念卿点点头,比起其余三人,书竹的话方是正中她下怀。
“我今日只问你们一句,他日若是我与你们的主子成了仇敌,你们听谁人的?”顾念卿仍不放心,道。
四人跪下,答道:“小姐便是奴婢的主子。”
顾念卿点点头,挥挥手将几人屏退。
无论四人的话中有几分真假,此时她却是不得不信她们。眼下这四人各有所长,正是她所需要的。
何况她知晓,依着慕容离对她的了解,断然是知晓,她最是不喜欢背叛。书语与书沁既来到她的身侧,便决不能再有旁的心思。
如若不然,这二人的下场只会如容情一般,从此再不受她待见。
见着四人都退下后,盼归方皱着眉头,道:“小姐,奴婢方才与容侍卫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顾念卿侧目看她,微微颔首。
盼归条件反射的朝四周望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她方凑到顾念卿耳边,低声道:“小姐,大管家怕是要有动作了。”
方才盼归与容留出了院子,自是躲到暗处偷听旁人的秘密了。
若说如今这府中最是叫人好奇的人物,便是大管家无疑了。
自大管家回府后,便独自住在一个小院中。只盼归亦是知晓,寻常时候,大管家定是偷偷摸摸到了“惊鸿小筑”。
所幸今日有容留在,二人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了“惊鸿小筑”之中。
罗氏昨日受了委屈,心中的愤懑正无处发放,只与大管家哭道:“都是顾念卿那小贱人,我留着她一日,心中的委屈便是多了一分。若她不死,我此生都是不会安心的。”
大管家只拧着眉,半晌方答道:“既是如此,不若我们即刻便动手,先将白姨娘这一障碍除去,再处置了顾念卿,如何?”
罗氏得到大管家的保证,自是欣喜不已。
“事情便是这样的。”盼归面上尽是厉色,她望着同样沉默的顾念卿,心中气恼不已。
这大管家亦是一介奇葩,分明吃相府的喝相府的,如此倒也就罢了,竟还能做出睡顾相的女人的龌龊事儿来。
“奴婢瞧着,这大管家倒是真真的是个没脸没皮的。”盼归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顾念卿懒懒的扭了扭身子,单手撑着下巴,眸中满是笑意:“这人总算是要动手了。”
便是她亦看得心烦得很。
她便等着看,大管家要如何对付白姨娘了。
此时,鹿岳正从宫中出来。
他此番来京,便似是怀了不走的心思一般。燕帝本还以为,凌国虽说边境安稳,眼下已没了战事纷扰,只鹿岳能这般悠闲,倒是叫他有些无语了。
偏生鹿岳不知从何得来的小道消息,竟是说先前千尘公子来京,竟是住到了相府中。鹿岳自问身份绝对不比千尘公子低,故而再三请求,他定要如千尘公子一般,在这相府中常住。
燕帝试图说服鹿岳,只说千尘公子住进相府,正是为着给那相府中的顾念卿调理身子。
若是鹿岳住进去,到底太过怪异。
“本将军喜欢顾姑娘啊!”鹿岳瞪着一双大眼,直言不讳。
燕帝竟然无言以对,自是不好再多加阻挠。
鹿岳一出宫门,便与随行的侍卫道:“将本将军的衣物,从使馆搬到相府去。”
相府之中,顾相一早便受到了消息,凌国的鹿小将军不知为何,竟是要住进他府中。
顾相心中有些疑惑,自是差人去将顾念卿请了过来。不知何时开始,他这女儿在他眼中,竟比谋士还有有能耐了。
顾念卿走进书房中,便见着顾相正皱着眉头,烦躁不已的敲打着桌面,额上竟还冒出了冷汗。
“见过相爷。”顾念卿暗自揣测,却不知是出了何事,竟是叫顾相心乱至此。
顾相摆摆手,道:“卿儿,你快与为父说说,这鹿岳为何要住进相府中来?”
呵呵……
顾念卿嘴角僵硬的往上扯了扯,心中暗道:不正是为着她?
只她自是不能同顾相这般直言,只假意思索一番,颇为无奈的回道:“许是……先前千尘公子亦曾住在相府中,鹿小将军便当相府是一个好去处了。”
千尘住进相府,虽说是为着顾念卿调理身体,实则他那点儿心思,除去当事人,便也无甚旁人知晓了。
顾相松一口气,道:“若当真是这般,倒也是极好的。”
顾相隐晦的扫一眼顾念卿那张绝色的小脸,心中颇有些感慨。
昨夜玉玲便与他说了,大小姐真真是个极好的人儿,若非是身份有别,她定要同顾念卿结交的。
玉玲双眸清澈,如清泉般抚过顾相的心,她的话顾相自是愿意信个几分的。
“鹿小将军虽是凌国人,只既来到府中,卿儿定要好好儿招待他才是。”顾相别有意味,道。
顾念卿抬抬眼皮子,心中知晓顾相是打了旁的主意。
眼下这府中的姑娘家,便只剩下她与顾念欢二人。顾念欢已被赐婚为太子侧妃,顾念卿却是个曾被退婚的草包。
顾相是在暗示他,趁着鹿岳是个凌国人,尚不知晓她的狼狈之处,定要抓住时机,将他鹿岳变成相府的人。
嘴角往上扯了扯,顾念卿道:“相爷这是在说什么话?如今府中的一切事务,皆是由白姨娘与大管家一同打点,相爷便是要好好儿招待鹿小将军,亦应是同白姨娘说才是。”
顾相神色一滞,本还想着将话摊开来讲。
只顾念卿如何会给他机会,淡淡道:“何况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若是私下待外男这般殷勤,岂不叫人觉得,我相府的女儿家嫁不出去?”
顾相忙将到嘴的话咽下。
是了,顾念卿好歹还是相府的嫡长女,若是嫡长女都这般眼巴巴的黏上去,他日顾念欢入了东宫,亦不会被人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