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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阳货篇第十七

1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

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

遇诸涂。

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实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孔子曰:“诺,吾将仕矣。”

阳货想要孔子来拜会他,孔子不去,他便送了孔子一个烤乳猪。

孔子打听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拜谢。

恰巧,两人在路上碰着了。

阳货叫着孔子道:“来!我同你说话。”说:“自己有一身的本领,却听任国家的事情一塌糊涂,这可以叫做仁爱吗?”接口又说:“不可以。一个人喜欢做官,却屡屡错过机会,可以叫做聪明吗?”自己接口又说:“不可以。时光一去,就不再回来了呀。”

孔子说:“好吧,我打算做官了。”

这里讲了一个小故事,阳货和孔子玩猫腻:阳货想让孔子去拜访他,孔子瞧不起他,不去。阳货就在孔子不在时送了一份礼给孔子,这样,孔子就不得不去了。但孔子去时却也专等阳货不在时去,反正是去过了,回礼了。没想到两人在路上碰到了,那就不得不说话了。

当时,季孙氏把持鲁国政治,阳货是季孙的家臣,把持着季氏的权力。他权力再大也没有孔子的名气高,所以,他想让孔子登门拜访,他想把孔子当招牌,当领导题词或与领导合影来对待。前面说过,孔子是反对大夫专权的,更反对家臣乱政。他根本就瞧不起阳货,所以只是虚以应付。最后孔子说:“好吧,那我就去做官好了。”那也是应付,孔子做官不做官是不会听阳货这类人的安排的。

孔子这里所说的“吾将仁矣”中的仁,是阳货的仁,而不是孔子的仁。阳货说孔子不做官不叫仁,所以孔子说:那我就去做官好了。其实,仁与做官根本就是两码事。

2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

孔子说:“人的性情原本差不多,只是因为习染不同,做人的差距就特别大了。”

用文化人的话说,叫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老百姓的话说,叫作“跟上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大神”。孟母三迁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孟子的母亲因为邻居不好,周围环境不好,一连搬了三次家。

3 子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

孔子说:“只有上等的智者和下等的愚人是改变不了的。”

上等的智者矢志不移,而下等的愚人根本就无志,虚度年华而已。

4 子之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

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

孔子到了武城,听到了弹琴唱歌的声音。孔子微微笑着说:“杀鸡,何必用宰牛的刀?”

子游答道:“以前我听老师说过,做官的学习了,就会有仁爱之心;老百姓学习了,就容易听指挥,听使唤。”

孔子便向学生们说:“娃们!言偃的这话是正确的。我刚才那句话不过同他开玩笑罢了。”

子游也叫言偃,孔子学生,这时的子游在武城那地方当长官,一把手。孔子去时,听到了弹琴唱歌的声音,搞活动,实际就是宣传和教育。孔子很开心,就跟他的学生开起了玩笑,意思是说,管理和教育这么一个小地方,还用得着孔子的学生亲自出马吗?孔子的学生,也就是子游,对老师的话有些疑惑,孔子说,我是在开玩笑。

孔子一生注重教育,希望通过教育提高人们的素质,使其成为君子。教育不一定能使所有的人都成为君子,但君子必得经过教育才成,没有天生就是君子的。

5 公山费扰以费畔,召,子欲往。

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

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公山费扰盘踞在费邑,召孔子去,孔子准备去。

子路很不高兴,说:“没有地方去便算了,为什么一定要去公山氏那里呢?”

孔子说:“那个叫我去的人,难道是白白召我吗?假若有人用我,我将使周文王周武王之道在那里复兴。”

孔子是想应邀到公山费扰那里贯彻自己的主张,复兴周时的诗书礼乐,但他最终没去,可能是听从了子路的劝说。孔老夫子可能有些执迷,有些不甘心,许多诸侯国都不用他,公山费扰用他,他就觉得有机会,实际上,许多时候别人想用的是他的名声而不是主张。

6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

“请问之。”曰:“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子张向孔子问仁。孔子说:“能够实行五种品德,那就是仁人了。”

子张问:“哪五种。”孔子说:“庄重,宽厚,诚实,敏捷,慈惠。庄重就不致遭受侮辱,宽厚就会得到大众的拥护,诚实就会得到别人的任用,敏捷就会工作效率高、贡献大,慈惠就能够号召人、使唤人。”

《论语》中,孔子多次提到过此类品德,如能做到,那就真的是一个君子了。如果一下子做不到,那就慢慢做;如果全部做不到,那就一项一项地做。有心向善,总会成为君子的。

7 佛肸召,子欲往。

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

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佛肸召孔子,孔子打算去。

子路说:“从前我听老师说过,‘自身不做善事的人那里,君子不去。’如今佛肸盘踞中牟谋反,您却要去,怎么说得过去呢?”

孔子说:“对,我说过这话。但是,你不知道吗?最坚固的东西,磨也磨不薄;最白的东西,染也染不黑。我难道是匏瓜吗?哪里能够只是被悬挂着而不给人吃呢?”

佛肸请他与前面公山费扰请他一样,所表达的也是同一意思。有一点不同,孔子要去公山费扰那里时,他说他可以在哪里恢复周礼,也就是贯彻他的主张,而这里要接受佛肸的邀请时,他更多的是坚信自己不会与坏人同流合污,虽然有些气馁了,但他的精神执着,十分可嘉。

匏瓜,俗称“瓢葫芦”,不能吃,只能剖开做瓢,或吊着玩儿,还能做乐器。瓜是应该被吃的,不能吃就没有实用价值了。孔子不认为自己像匏瓜,只能当摆设,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发挥作用,所以,他觉得应该去。孔子有信念。

8 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

“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

孔子说:“仲由!你听过有六种品性上的弊病吗?”子路答道:“没有。”

孔子说:“坐下!我告诉你。爱仁德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容易被人愚弄;爱耍小聪明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放荡而无底蕴;爱诚实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容易被人利用;爱直率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说话尖刻,刺痛人心;爱勇敢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容易闯祸;爱刚强却不爱学问,其弊病就是胆大妄为。”

这一段总的意思是教育我们要爱学习。也就是多学习长学问,增加修养。有了渊博的学识,便能完善和提高自己的品德和修养,戒除各种弊端。

9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孔子说:“学生们,你们为什么没有人研究诗?读诗,可以培养联想力,可以提高观察力,可以锻炼合群性,可以学得嘲讽方法。近呢,可以运用其中道理来事奉父母;远呢,可以用来服事君王;而且可以多多认识鸟兽草木的名称。”

现在研究诗的人更少了,写诗的人还有些,多数不高雅,缺少精品。诗言志,大家都言钱,也就没时间言志了。我常说,人生分为两方面,一为生存,一为生活。钱是物质的,是为了生存,生存无虞之后,就追求生活的幸福和高尚,实际也就是精神追求。生存是物质的,生活是精神的。生存靠钱,生活除了靠钱外,也靠诗、靠文学、靠舞蹈、靠音乐,总而言之靠艺术。

10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孔子对伯鱼说:“你研究过周南和召南了吗?人假若不研究周南和召南,那就像面对墙壁而站着罢!”

孔子也教育他的儿子要研究诗歌,不然的话,就如同面壁而站,就会眼界狭小,思路不开阔。周南和召南都是诗经作品。

11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孔子说:“礼呀礼呀,仅是指玉帛等等礼物而说的吗?乐呀乐呀,仅是指钟鼓等等乐器而说的吗?”

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礼不指含金量,不在乎红包里装多少,而指含情量,在乎情义,在乎重视程度,当然也在乎你对于礼仪本身的态度。而乐也不仅指实物的乐器,而指由它们弹奏出来的声音和由声音所表达的情感和情绪。孔子在这里强调的是礼和乐的精髓。

12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孔子说:“脸色严厉,内心怯弱,若用坏人作比喻,怕像个挖洞掏墙的小偷罢!”

内心怯懦,往往会虚张声势。为什么怯懦呢?一是胆小,二是心虚。如是前者,请多锻炼,若是后者,别干坏事。

13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孔子说:“没有真是非的好好先生是足以败坏道德的小人。”

在不会惹祸的情况下,最好能够明辨是非,伸张正义;假使有危险,躲开也无妨,但对是非还是应该心知肚明。

如果这样做,你不会受到谴责,但你不是君子,因为你没有做到路见不平,挺身相助,没有做到大是大非面前拍案而起。

孔子也许不主张“拍案”,但他反对和稀泥。

14 子曰:“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

孔子说:“听到路上传言就四处传播,这是应该被仁德抛弃的。”

这样的人没有仁德,甚至是缺德。

15 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孔子说:“不高尚的人,怎么能同他共事呢?当他没有得到职位的时候,生怕得不着;已经得着了,又怕失去。生怕失去时,他会无所不用其极了。”

这样的鄙夫啥时都有。

如果是靠才干得到的,一般不怕,最怕的是花钱买来的,失去就赔本了,所以会无所不用其极。

16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孔子说:“古代的人民还有三种可贵的毛病,现在呢,或许都没有了。古代的狂人肆意直言,现在的狂人放荡不羁;古代矜持的人自己还保持清廉,现在矜持的人,却老是恼羞成怒,无理取闹;古代愚人还直率,现在的愚人也只是欺诈耍手段。”

孔子所说的现在,也应该包括他以后,甚至现在。肆意直言是揭露弊端,值得推崇,而放荡不羁则是自己不管不顾,不加约束,反而成了不良之人了。虽然事出有因,但坏了德性,这不好。矜持是一种做派,一种修养,但把自己看得过分尊贵,稍不如意稍有人冒犯就发怒,就取闹不休,那就是暴戾了。愚人的本质是老实和直率,但当老实人也学着欺来瞒去的时候,社会就发展到可悲可叹了。

17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孔子说:“花言巧语,伪善的面貌,这种人,‘仁德’是不会多的。”

不以真情实感和真实面貌待人的人缺少仁德,离君子差得更远。

18 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孔子说:“我憎恶紫色夺去了大红色的光彩和地位,憎恶郑国的乐曲破坏了典雅的乐曲,憎恶强嘴利舌颠覆国家的行为。”

从传统来讲,诸侯的衣服是红色,诸侯割据时就流行为紫色了,诸侯红得发紫了,社会也乱象丛生了,礼崩乐坏了,所以孔子憎恶;郑国的乐曲是靡靡之音,远没有风、雅、颂诸乐高雅,所以他憎恶;强嘴利舌但不干正事,破坏国家社会,这样的人当然更令夫子憎恶。

19 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孔子说:“我不打算说话了。”子贡道:“您假若不说话,那我们传述什么呢?”孔子道:“天说了什么呢?四季照样运行,百物照样生长,天说了什么呢?”

这老头有点悲观,因为,他认为他的主张没有很好地实施。实际说来,这已经很不错了,功劳大大的,劳苦大大的。他只是对自己要求太高,目标太过远大了,有时会远离社会现实。曲高和寡。

20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孺悲来,要会晤孔子,孔子托言有病,拒绝接待。传命的人刚出房门,孔子便把瑟拿下来弹,并且唱着歌,故意使孺悲听到。

孔子不一定瞧不起孺悲,也不一定要耍弄孺悲,而只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来教训一下对方而已。教训也是教育方法之一种。

21 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

曰:“安。”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问:“父母死了,守孝三年,为期也太久了。君子有三年不去习礼仪,礼仪一定会废弃掉;三年不去奏音乐,音乐一定会失传。陈谷既已吃完了,新谷又已登场;取火用的燧木又经过一个轮回,一年也就可以了。”

孔子说:“父母尸骨未寒,你便吃那个白米饭,穿那个花缎衣,你心里安不安呢?”

宰我说:“安。”

孔子抢白说:“你安,你就去干吧!君子守孝,吃美味不晓得甘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不以为舒适,如今你既然觉得心安,便去干好了。”

宰我退了出来。孔子说:“宰予真不仁呀!儿女生下地来,三年以后才能完全脱离父母的怀抱。替父母守孝三年,天下都是如此的。宰予难道就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着三年怀抱的爱护吗?”

孔子讲孝道,宰我讲成本,各有道理。我们理解这段话,主要从孝道上去认识,而不应拘泥于一年或是三年。

22 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孔子说:“整天吃饱了饭,什么事也不做,不行的呀!不是有搏采下棋的游戏吗?干干也比闲着好。”

偷闲一时有助于身心,长久地无所事事就不好。孔子此时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满腹经纶,无人识得,无人采纳,更无人重用。天下无道仁人无事,干着急,没办法,下棋好了!

23 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子路问:“君子尊崇勇敢不?”孔子说:“君子认为义是最可尊贵的,君子只有勇气没有义气,就会捣乱造反;小人只有勇气没有义气,就会做土匪强盗。”

君子重义。其实,这里的义不仅指义气,也指义务,以天下为己任的大义务。

24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

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逊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子贡说:“君子也有憎恨的事吗?”孔子说:“有憎恨的事:憎恨一味传播别人坏处的人,憎恨在下位而毁谤上级的人,憎恨勇敢却不懂礼节的人,憎恨顽固不通、执拗到底的人。”

孔子又说:“赐,你也有憎恶的事吗?”子贡随即答道:“我憎恨偷袭别人成绩而标榜自己聪明的人,憎恨毫不谦虚自以为是的人,憎恨揭发别人阴私却自以为直率的人。”

师生俩历数了许多做人的坏毛病,让我们参照改正就是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25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难得同他们共处的,亲近会招致无礼;疏远会招致怨恨。”

女子有性别差异,小人有学识和修养的差异,这都正常。孔子是教师,他是从他的教学实践中总结出这么一个客观实际,并没有轻视或污蔑的意思。“****”时人们把这句话批了个颠三倒四,历朝历代有许多女士对此也大加挞伐,其实冤枉了孔老头。

26 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孔子说:“到了四十岁还被厌恶,他这一生也就完了。”

四十岁以后渐入老年,会逐渐地远离社会,与人打交道少了,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你仍然被人厌恶,那就说明你这人有问题。老年人与年轻人一般来说有代沟,有时会被年轻人嫌弃,如果你本人又德性不好,那么,你这一辈子可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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