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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瘦老头(2)

“我们确实以后又吃到了好吃的榨菜,但却并不是每人每次一袋。他只给学习有进步的那个,一次照例只一袋,比现在飞机上有时候发的那种小袋大不到哪儿去,他说等于是奖励。这么一来,起初只不过由于太馋才到他那里去当他的学生的我们,都被激发起了好强心理。渐渐的,连自己也说不清都甘愿当他的学生所为何由了。瘦老头很会教学生,比如他每教我们识一个新字,都会从那个字一千多年以前是怎么写的讲起。他说每一个中国字都是长寿佬,都有婴儿时期和童年、少年、青年、中年阶段。每经过一个阶段几乎都要变一次,到再也不变的时候就是固定在最美妙的时候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然,今天由我们这样的人听来,那话毫无独到之处。可你别忘了,我们是三十多年前出生在林场的一些孩子,我们连县城还没去过呢!教过我们的小学老师,大抵也只不过具有初中文化程度而已,并且有的还是林场‘革委会’头头脑脑的子女。当老师对于他们,只不过是混一份工资罢了,他们从没那么教过我们新字。如果他们也像瘦老头讲的那么有趣味,兴许我们都是爱学习的好学生了。瘦老头讲算术也讲得特有意思。他说这世界也基本上是数字的世界,比如水是由水分子组成的;而一个水分子,是由两个氢原子一个氧原子组成的,二比一这种数字关系永远包含在不受污染的水中。眼睛看着一碗水,也可以想象是看着万万亿亿的数学比例式。几乎人眼所见的每一种东西,将它们用化学的方法化解到最小单位时,便都是些数学式的关系了。那些数学式一变,某一种东西就开始发生质变了。甚至,连世界也开始发生某一方面的变化了。我们虽然小学四五年级就辍学了,可他竟将算术、代数和几何连在一起讲给我们听,而且还每每将物理和化学知识包含在内。没多久,他开始频频表扬我们都是些聪明的孩子;我们自己也都开始觉得,原来我们并不像自己和我们的爸爸妈妈所以为的那样,都是笨头笨脑的孩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当年的课本,你也知道的,语文也罢,算术也罢,都是没意思到了极点的。幸而瘦老头根本不是手拿当年的课本教我们,他要是也那样教,即使榨菜再好吃,那我们当了几天他的学生,还是会逃之夭夭的。总而言之,瘦老头他渐渐将我们迷住了。不管知识有没有用,他将知识变得非常有趣了是一个事实。他讲课时,腰板挺得尤其直,一只手背在后边,一只拿粉笔的手自然而然地举胸前,目光几乎一刻也不离开我们的脸,一忽儿凝视这个,一忽儿凝视那个。有时,他的目光明明在凝视这个,却会将拿粉笔那只手忽然一伸,叫起另外某个回答问题。另外那个一时回答不上来,他也从不急,一向耐心地说:‘想想,再想想,上次我讲过的。’于是将自己的目光望向窗外,耐心地期待。如果他对于回答半满意不满意,就会很认真地问我们另外几个:‘咱们民主一下,你们认为该奖给他榨菜吗?’通常情况下,大家必会异口同声地说‘应该。’因为我们心里有数,奖给了谁,也等于奖给了大家,谁都不会独吞的。我们分吃具有奖励意味的榨菜时,不但口中的感觉好极了,心里的感觉也好极了。对于我们而言,仿佛瘦老头的课也讲出了和好吃的榨菜一样的滋味。每当他的手伸入纸板邮盒往外拿榨菜时,也照例要说一句:‘多乎哉,不多也。’我们呢,就都开心地又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自从我们成了他的学生,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邮局取包裹了。而以前,隔两三个月才会有包裹从南方寄给他。他住的小木板房也因为我们而变了,他将一张破桌子重新摆放,使一面墙壁一览无余;又不知从哪儿搞到半瓶墨,涂黑墙壁,于是成了黑板……你听烦了吧?……”

阳光照在“环保”专家的脸上;他微眯着眼,目光凝注地望着窗外某处,仿佛要看清什么。问我话,居然也不转一下脸。窗外是元大都城墙遗址,覆盖着冬季的第一场雪。北京的冬季是很少下那么大的雪的,这使北京多少有点儿东北冬季的景象了。然而,窗外毕竟没有了记忆中的林场,没有住着一个瘦老头的小木板房……

我说:“讲下去。”

他说:“在那一年的冬季,小木板房成了我们几个孩子的阳光房……其实那小木板房并不朝阳,再加上一面墙涂成了黑色……但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说:“明白。”

“我们那时已经不叫他瘦老头了。我们已经开始当面叫他张大爷了,背后却都叫他‘咱们老师’……”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当面叫他老师,背后叫他张大爷?”

“我们中有一个当面叫过他老师的。他正要提问,一下子被叫愣了。愣了几秒钟,走到窗口那儿去了。背着一只手,腰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地在窗口那儿站了很久,我们全都呆望他背影,不知他是怎么了。终于我们听到他低声说:‘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儿,我有点儿不舒服,孩子们你们可以走了……’我们一个个悄没声地离开,我走在最后,忍不住轻轻将门推开一道缝,往内偷窥,结果我看到他双手捂在了脸上。对于他的身高,那小木板房的屋顶实在是太低了。如果他脚下垫两三块砖,那么他的头差不多就触到屋顶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无声地哭,尽管我窥到的只不过是他的背影。我们当然都无法理解那是为什么,却互相告诫,以后都不许当面叫他老师了……大人们说,他活不到开春的。可春天来临了,他仍活着。我们帮他修小园子的篱笆,帮他翻地、培垅,帮他搭菜架和花架……”

“等等……”

A君缓缓地将脸转向了我。他已半天没看我一眼了,似乎只不过在自言自语。

我说:“晚期癌症有时是很疼痛的。”

他说:“是啊。可我们那样一些孩子,当年也不懂许多事啊,也不知道怎么心疼大人啊。我们是见到他疼痛难耐过的,某天他讲着讲着课,忽然一手捂胃,接着额上渗出汗来;再接着,弯下了他那一向笔直着的腰。那是他第一次在讲课时弯下腰去。很快他又直起腰来,说他去茅房,还不许我们离开屋子。我们只当他是忽然肚子疼了;我们也都忽然肚子疼过啊!着凉、岔气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会肚子疼的呀,谁还没肚子疼过呢?他半天没回来,我们就都有点儿不安了,都出去了,见他蹲在门旁,双手握成拳,一上一下抵压着胃腹。他脸上滴落的汗,湿了鞋尖前的地面儿。我们将他搀进屋,他说他没什么,疼痛一会儿就会过去的。他撕开一袋榨菜,一条接一条全吃光了。之后倒了半碗开水,吹一口喝一口,转眼喝尽。我们当年真傻,虽然都亲眼看到了他疼痛的样子,却没有一个往癌症那方面去联想。也可以说,那时的我们,其实是很排斥他患了不治之症这一个事实的,也特别讨厌大人们判断他活不了多久的话。我们宁愿相信,他能那么干瘦干瘦地活很久,很久,等我们都长成了大人,还活着。我们已经看顺眼了他的瘦,反而都觉得,如果他不那么瘦,就不符合‘咱们老师’应该怎样的条件了。”

“两年半以后,他还活着。一天他对我们说,我们不可以再是他的学生了,而应该到县里去读中学。并说,他已经分别和我们的父母谈过了,我们的父母都是同意的。可我们却有点儿不情愿,我们对当年的学校还是难以产生好感,长大以后都争取当上伐木工人是我们一致的想法。他却这么问我们:‘一个国家的森林是有限的,有限的森林会越伐越少。到那时,国家就不需要很多伐木工了,你们可拿自己怎么办呢?’他的话,使我们都忧虑起来。见我们个个低头不语,他又夸我们全都如何如何聪明,说中国的将来,究竟会产生多少新的行业,需要多少文化高、知识广、能力棒的人才,是他难以想象到的,更是我们这样一些孩子不可能想象到的,所以我们只由着性子在年龄这么好的时候虚度时光,高兴怎样就怎样,不高兴怎样就不怎样,那是不对的。人有时候更应该明白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的道理。从没有人对我们说过那样的话,我们的家长也没说过。但当时他的话并没说到我们内心里去,我们也不是太理解他的话,却看得出来,他完全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心生感动,然而其实并没被说服。他的话对我们父母的影响,比对我们的影响大得多。于是我们的父母都严厉地命令我们,几天后必须跟他们到县里那所中学去。县中学的校长听说我们都没读完小学,指示要对我们进行考试,还要先亲自一个一个地面试我们。如果面试没通过,那连考也不必考了,还是再去读小学吧。我被面试过以后,在操场发现了瘦老头。我问他为什么也来了,他说他忘了让我们每人带上一袋榨菜,所以亲自给我们送来;说如果对着卷子一时发懵,嚼一条榨菜能使心情稳定下来,还能清脑,使精力集中。他将几袋榨菜交给我,一转身蹒跚而去,为的是赶上一趟林区的小火车。校长面试过我们之后又决定,不对我们进行考试了,当即就将我们分了年级和班级。我们一一被插入初二各班,有一个还直接被插入了初三的某班。校长显得很高兴,当着几位老师的面指着我们说:‘像他们这样的孩子,来多少收多少,都不必经过考试!’我们成了县中的学生以后,都得住在学校了。县城距离林场三十多里,到了林场也不等于是到了家门口,到家还得走上十来里,不住校是不行的。我们连星期日也很少回家了,因为要是搭不上便车,就得坐小火车,那年月,我们怎么会舍得花五角钱买一张车票呢?往返要花一元钱呢,根本舍不得。我们一块儿回家,是在放寒假后。到家当天,吃午饭时,我父亲一时想起地告诉我——‘你们应该感谢的那个瘦老头,他死了,才几天前的事儿。’大人们虽然知道了姓张,但背后普遍的都叫他瘦老头,当面则叫他‘哎你’,因为一连他的姓叫,反而不好叫了。他的政治问题使大人们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何况,都认为他并不真的姓张。我搁下饭碗便往外跑,挨家将小伙伴们叫上,一块儿跑到了小木板房那儿。几场大雪将小木板房的门埋住了半截,门上贴的封条已被风撕得残缺不全。我们想从窗子往里看,窗玻璃结着厚厚的霜。园子里,雪被下刺出参差不齐的搭菜架的木条和树枝。几只绒球似的麻雀在雪上蹦来蹦去的……”

“环保”专家又吸着一支烟。

我问:“他埋在你们林区了?”

他说:“不。他被火化之后,骨灰寄给了他南方的什么亲人……估计,就是往常从南方寄给他榨菜的亲人吧。这也只是我们的估计而已。凭我们几个初中生,当年打听不清关于他的什么真实情况。也根本不知道向谁们去打听……”

“那,后来你们几个……”

“‘文革’一结束,我们先后都考上了大学。现在,除了我,我们中还出了两位大学教授、一位林业局副局长。还有两个成了外国人,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法国。他俩起先也在大学里任教,近年失去联系了。啊对了,现在县中的校长,也是我们中的一个。县中现在是地区的重点中学了。我早已将父母接到北京来住,在林区没亲戚。前年我回去了一次,没什么事儿,就是很想回去看看。一切都今非昔比了,大多数伐木工人都转行了,少部分伐木工人成了护林队员或育林工人。我们那个当县中校长的发小告诉我——据他后来了解,我们的恩师……他算得上是我们的恩师吧?……”

我说:“当然。”

“他五七年大鸣大放中,因为批评乱砍乱伐的现象,成了右派,从一所大学被扫地出门,成了一名扫街人。‘文革’中,又被收集整理了几句‘反动言论’,判刑入狱。出狱后,被押送到东北进行改造。因为七十来岁了,没地方愿意改造他了,阴错阳差地,被像破麻袋似的甩弃在我们那个林场了。我们当县中校长的发小,也就了解到这么多,还不知确凿不确凿。我们恩师患的是晚期胃癌,这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当年给了他一份工资,只有二十几元,仅够他吃饭活着的,哪里能挤出买药的钱呢?当年在林区,又能买到什么药呢!所以胃疼起来,也只能忍着。现在想来,榨菜是唯一能帮他每天喝得下两碗玉米面糊糊的东西。他连自己园子里收的菜都一点儿不留,证明除了榨菜和玉米面糊糊,他的胃已经不接受任何其它食物了。也许,榨菜对于他的胃,还有匪夷所思的止疼药作用吧,你认为呢?……”

我说:“这我很难回答你。”

他转动着手中的半截烟,看着,语调缓慢地又说:“如果真是那样,当年我们还馋他的榨菜,那可太罪过了。我的大学生活是在哈尔滨度过的,一到哈尔滨,我就到处买榨菜。可当年的哈尔滨。哪哪都买不到榨菜。直到我大三了,哈尔滨的某些副食店里才出现南方的榨菜。我一买到手,就吃零嘴儿似的吃掉了一袋儿。我们中还有一位。第一次乘飞机时,飞机上发的盒饭中有一小袋榨菜。一小袋对于他是不够的,居然厚着脸又向空姐要了一小袋。我们那两个在国外的,隔三差五的就要跑到唐人街去吃碗榨菜面什么的,说否则胃里就像有馋虫在蹿动……你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榨菜了吧?”

我说:“明白了。”

“我们当县中校长那位,专门咨询过医生,问他那么喜欢吃榨菜,算不算一种病?你猜医生怎么回答他?”

“怎么回答?”

“医生说:‘我也喜欢吃榨菜啊!只要每餐吃得清淡点儿,一天一小袋儿,多喝开水,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危害的。’医生还说自己一犯烟瘾时就吃一条榨菜,竟然把烟戒了,但愿我也能那样。一位又瘦又病的高个儿老人改变了我的人生,而榨菜使我每天的日子有种别人咀嚼不出的特殊滋味……”

我的“环保”专家朋友接着又说了些什么,我已不再注意听了。似乎,他说到了贵人、缘分之类的话,还说到了哪一首歌……

但我的目光已经望向我家的一面墙壁;墙上的小相框中,镶着一幅西方肖像派油画,印刷品——米开朗基罗的《先知耶利米》;那先知沉郁而苍老,低着头,垂着眼皮,右手撑着下巴,实际上是严严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在思想着什么事,表情苦闷而忧伤。我觉得,那先知若瘦一些,大概就有点儿像我朋友记忆中的瘦老头了吧?……

“你在想什么?”

朋友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旁。

我说没想什么。

他说:“你对良知和责任怎么理解?”

我说:“一回事吧?”

“一回事?难道是一回事吗?有良知只不过意味着不做坏事,有责任的人却是要大声疾呼的!在我这一行里,我是有责任的人。在你那一行里,你只不过还有点儿良知罢了!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到你家来吗?知道我为什么向你讲那些吗?不是因为我讲诉的愿望太强烈了,而是为了你!因为你我已经是朋友了,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作家只保留住了点儿所谓良知,却一点儿都不承担社会责任了那是不对的!估计这年头没什么人会跟你说这种话了。你我既有缘成为朋友,那么我认为我应该成为你人生中的瘦老头!尽管我比你小七八岁!……”

我惊愕;我呆住;那一时刻我双耳失聪,听不到他接下去所说的话了。

我的眼又一次望向《先知耶利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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