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曼玉突然抱住他，李大为哄着她，任她抱紧。稍候，李大为挣脱开了。蒋曼玉难为情：“昨天下午我还告诉雅琴我要嫁人了，不必担心我再缠着你。可还没过二十四小时，你看我就反悔了，真想一辈子傍着你这棵大树，雅琴若是知道还不知啥想法。”
“放心，曼玉，我相信你会有个好归宿。只是咱们不能再这样……对你不好，对雅琴也不好。对不起，曼玉，我只能把你藏在心里，你能理解吗？”李大为理智地说。
“我能理解，大为，我不让你为难。冥冥之中我感觉这次回东南县是一个大错误。不说了，大为，你走吧，谢谢你牵挂我。”蒋曼玉泪流满面。
“曼玉，你这样子让我心疼，我怎忍心离开？曼玉，坚强点，风雨过后是彩虹。我要看到你笑了，我才放心走。”李大为真心说。
“走吧，不走你会后悔的，趁我现在还坚强。没有儿女情长不是个男人，儿女情长太多了，也不像个男人。走吧，我不送你了。”蒋曼玉毅然说。
李大为想了想，还是默默地离去，没有拥抱，也没有真情告白。蒋曼玉怅然若失看着他轻轻掩上门离去，随后把被子蒙在头上。
走到电梯边，李大为猛然记起什么，折回身大踏步走向赵大勇办公室。赵大勇佯装意外，伸出双手：“李局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赵总，对不起，我这两天在省城忙，贵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特意来看望赵总。”李大为说。
“那太谢谢了，李局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对我莫大的安慰和支持。”赵大勇忙着倒茶递烟，好像有苦难言似的叹着气说，“李局啊，这高速公路不是人搞的，我是战战兢兢啊。还望李局以后多担待，多网开一面。”
“放心，我从来不会为难人家，大家都不容易，我知道。”李大为坦然说，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到办公桌上。
“你……你这是……”赵大勇有点纳闷。
李大为解释说：“我爸脾气犟，硬要我退，不单是你的，都退了。贵公司又遭此劫难，权作我表示点心意。”
赵大勇生气了：“李局你太小瞧我了，再缺钱我公司也不缺这个钱。李局呀，你这么做，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李大为诚恳说：“赵总，不瞒你说，今天我走访了沿线施工单位和当地村委会，遗留问题还不少，你把该由你们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近期资金压力缓解了。”赵大勇表情有点僵硬。
“我来要的就是这句话，大道理不讲了，赵总是个明白人。现在，我放心了。”李大为说着便告辞往外走。赵大勇也没心情多说什么，多说了也没用，那个红包李大为铁定是不会要的。他随手把红包丢进抽屉里。
李大为离开东南县宾馆，仍想着腾飞公司打砸案。宋军无意泄露腾飞公司是遭四海路桥打砸，应该八九不离十，他没必要编这个谎言。看来要打开突破口，目前只有从宋军那做文章。他打通贾兵电话，嘱咐了一番。
俗话说，狗难改吃屎的本性。宋军心痒难耐，又要贾兵安排娱乐节目，很多事情他已经依赖贾兵，似乎没有贾兵，他的生活便缺少阳光雨露。贾兵说，他也正想干那个事了。俩人大摇大摆走进一休闲中心，找小姐各自寻欢。正干得兴起，警察破门而入，逮了个正着。宋军不慌不忙呼喊贾兵，以为这点破事他摆得平。没料到一抬头，只见贾兵被两个警察反绑着，一路气呼呼嚷个不停。看来公安局不是贾兵家开的杂货店，宋军耷拉着头，闭上了嘴巴。
两人被关在一个房间。宋军责备道：“你不是说在东南县黑白两道都耍得开，今晚怎么不灵了？”
贾兵委屈说：“今晚有点邪门，好像搞什么行动。”
两人的通讯工具都没收了，没法与外界联系。贾兵只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晚恐怕要遭罪了。宋军没了怨恨，不以为然，大不了罚几个钱。钱是个好东西，谁都想要，公安局如此兴师动众，还不是想多弄几个钱？
提审宋军，进了审讯室，例行公事回答后，他对嫖娼一事供认不讳。
曹正中漫不经心说：“还有要交代的没有？”
“没有了。”宋军慌忙回答。等下可能就是讨价还价了，几千块，对于他这个打工仔，还是很心疼的。要是深圳工程公司有报销，该多美妙啊。
“没有了？你想蒙混过关，休想！你好好想想，这几年干了哪些违法犯罪的事儿？”曹正中声色俱厉。
宋军犯糊涂了，耀武扬威，恐吓利诱，甚至打打杀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有没干过的？警察要他交代什么？莫非他们已经掌握他犯的某个事？这又是啥事？正琢磨，瞧见李大为威严地走进来。莫非他偷偷摸摸摄像的事，被他们发现了？宋军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没直接同李大为打交道，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宋军都非常熟悉。没错，是他。公安局长亲自出面，意味着很重视，意味着这案子不简单。
“宋军，你认识我吗？”李大为冷不防提高声调，两道目光灼灼逼人盯着宋军。
“你是……李局长。”宋军嗫嚅说。
“算你眼光不错，可你要明白，一个公安局长过问的案子，没有扎实的证据，上面不高度重视，他会亲自督办吗？宋军，你不要心存侥幸负隅顽抗，彭海平上次已经招了，两年前，腾飞公司打砸案你是主谋！”李大为一口气严厉说完，几乎不容宋军有思考的余地。
“不是我，是他自己……”宋军恐惧而又声嘶力竭地说。说到这里，他又停下了。
不能让他有调整思路的机会，必须穷追猛打。李大为立刻说：“不是你？你还想顽抗？告诉你，早几天四海路桥钱小军几个人都说是你指使的，白纸黑字，都是签字画押的。”
“冤枉，钱小军他们当然是护着他们的主子……”宋军哭丧着脸，感到百口难辩。
李大为威严地说：“给你个机会，你交代清楚，我们绝不会偏信他们一方的供词，放心！”
宋军一听有辩解的机会，心想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要好好洗脱自己。于是，他一五一十讲述起两年前那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打砸案。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傍晚，彭海平兴冲冲邀请赵大勇和宋军桑拿，还说有要事商量。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一听桑拿两个字，赵大勇眼睛贼亮。见了面，赵大勇就迫不及待提出先要跟下一代好好干干，靓丽就行，大学生多有假冒，要价又贵，这又不是找老婆，管她什么品味，只要床上功夫了得。赵大勇最好这个，他有钱，但不喜欢找情人包二奶，那又贵又累，还不如找小姐省心又实惠。
彭海平眉飞色舞，说先谈完正事，等下保证每人奉送一粒经久耐战的法宝。赵大勇抑制住自然冲动，不满地说：“有屁快放，别吊胃口。”
彭海平说他想砸了腾飞公司。赵大勇一听，纳闷说：“彭总的心腹之患应该是彭得胜吧，你同张振威虽有嫌隙，但据我所知，还是能和平共处，没有大的矛盾争斗。”
宋军也非常惊讶，腾飞公司树大根深，没必要招惹它。
彭海平不屑说：“张振威是笑面虎，他其实比彭得胜还阴险，彭得胜是逞匹夫之勇，自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的怕不要命的。咱们地材供应和工程发包，都要看他俩眼色，这窝囊气咱们受够了。”他接着兴奋地说，“为了砂石供应之争，张振威最近带人打砸了青桥镇沙石公司，彭得胜可说是死里逃生，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们半夜趁其不备打砸腾飞公司，张振威肯定以为是彭得胜伺机报复，他必定大举进攻彭得胜。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我们坐山观虎斗，除去两害，岂不是最大受益者？这是现代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妙，果然妙，一箭双雕。”赵大勇阴阳怪气，“我们背后使点小动作，让他们大打出手。这样吧，我要宋军配合你们行动，具体由你们策划，这事要做得隐秘。就这样定吧，咱们先乐一乐。”赵大勇一仰脖子就把一颗药丸样的法宝吞下肚去。
宋军心里嘀咕，看来又有两三个女孩要遭罪了，这个色鬼！
赵大勇以为宋军变脸色是害怕了，便拍着他肩膀说：“不要怕，这算什么事？万一穿帮了，打砸点东西，顶多赔点钱，绝对没有牢狱之灾。”
“我才不怕呢，这场面我见多了，小儿科。”宋军慌忙掩饰，生怕赵大勇知道他在咒骂他。
痛快后，大家兴致很高。赵大勇和彭海平说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如今晚动手，省得夜长梦多。恰好张振威晚上出去有应酬，这更是天赐良机。机不可失，他们马上调兵遣将，主要干将当然是四海路桥钱小军他们。那天深夜，他们蒙上面，手持钢管铁棍，涌入腾飞公司，见到东西就砸，如风卷残云。打砸了十多分钟，他们就迅速撤了。面包车是北西市租的，车牌遮盖了。那打砸的场面至今让很多人心有余悸。
原来如此。谜底揭开，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失望。这一箭双雕之计，实事求是说还是很成功。果然，打砸案发生后，张振威拿彭得胜问罪。彭得胜硬着头皮来到腾飞公司辩解，他的手下拿了炸药包在外待命，只要彭得胜在指定的时间没出来，他们就炸腾飞大楼。腾飞公司埋伏了上百打手，只待张振威一声令下，彭得胜就有可能被剁成肉酱。在那蓄势待发的关键时刻，李大为孤身闯入腾飞大楼，义正词严阻止了事态恶性发展，及时把彭得胜带出了腾飞公司。事后很多人分析说，如果不是李大为从天而降加以制止，还不知是啥血肉横飞的场面，恐怕那栋腾飞大厦早已夷为平地。
宋军嗫嚅说：“如果不是李局长突然出现，张振威和彭得胜之流真就火拼了。功亏一篑，彭海平自此对李局咬牙切齿，说李大为老是坏他的好事。”
干警们相互望着，没有预期的兴奋。
李大为继续追问：“彭得胜被枪杀，是怎么回事？”
“李局长，你饶了我，我是真不知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劈。”宋军赌咒发誓。这枪杀人的事非同儿戏。
李大为不依不饶：“彭得胜与彭海平平素关系怎样？”
宋军想了想说：“彭海平对彭得胜是又畏又恨，又奈他不何。”
“彭海平有灭彭得胜之心吗？”李大为低下头去，盯着宋军。
宋军如实说：“李局，我也不能冤枉他，我确实不知道。只知道彭得胜用鸟铳追打过彭海平，挟持彭海平到北西市吃了皮肉之苦。说实话，彭海平惧怕蛮横的彭得胜。不过，他们后来关系还不错，地材供应和工程上都有合作。”
“还有补充没有？”李大为问。
“没有了。我是真不知道彭得胜之死是谁下的毒手。”宋军再三申明。
“先带他下去。”李大为吩咐说。两名干警示意宋军站起来。
宋军乞求说：“李局长，该交代的我都说了，今晚能不能放了我？”
“该放的时候我们不会留你。可你不想想，犯了这么多事，能出去吗？判个三五年，恐怕还是便宜了你。宋军，你还要多想想，看还有没有没交代的事，争取立功宽大处理。”李大为说。
宋军哭丧着脸出去了。李大为打通唐秀丽的手机，要她通知局党委委员现在召开紧急会议。合上手机，又对刘鹏、曹正中说，办案人员一起参加。李大为一脸的严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