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
在一个没有暖风的河床上
看不到明确的天空是蓝色的吗？
枯树孤立，枝条呜咽
在这样的一个正午无人做伴的女人
心里想的跟眼里看的会是一回事吗？
颓废的古城墙没有蹲一个瘦小的老头
可是止步不前的我却分明听到一个苍老了的声音
叹息着讲述一个很深邃的故事
关于人生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表白清楚的
无知的冲动总不把唠叨跟啰唆分开
就是在这样一个意味深长的正午
我看见秋天的树叶一滴寒露的咸涩
一切尽在不言痛苦和泪成泥
没有走出多远思绪已经扯成一匹长绫
还要去多久？
孤独无伴的女人，可是那轮明月
我比不上王安石但做回归路旁的春草
只要归程是故乡寂寞只是一些表面文章
之二
经过一片柠条林时惊跑了三只野兔
于是，草比人高狼行夜间的往事
在一行行柠条林上公开发表有些仓促
不经意的阅读让我不能自拔于阅读
恍若隔世二三十年间的距离
不过是三个公分长的记忆
在沙尘暴频繁来犯的年份里
千里如蒸笼枯死的麦苗
散发着陈年小麦炒熟的香味
撂荒的土地
让很多关于美丽与幸福的话题
缺乏墒情
我欲成亲的兄弟哽咽下成亲的打算
踩弯了那条该称千岁的老路
在一个大拐弯的地方撂下一条地平线
没有回头
柠条已成林归期何日？
之三
轻易地把春天当做意象忘了意境
留恋满山的青草潮湿的土地充满爱情
赶一群羊唱着干花儿走着一条酥软的路
真的很随意唱那种一句一句的花儿
不连贯的歌词并不影响很连贯的心情
春天很难说得清楚爱情一个劲儿地顶尖
让我激动地流泪与谁一并长哭
也是一种欢畅如奔腾的溪流
忘却来处沉醉于初青的香毒
真够野的就连一块粗石也是软的
春啊我不能自禁你会怪我吗？
之四
这是第几个夜晚我没有推开窗户
窗外的夜空有多少亮丽的鸟或者飞蛾
等待着时机我的灯火如炽
燃烧着我对窗外持久的对峙或者企图
生命轻薄如纸也洗不掉羊水的腥臭
原创之初的混沌是憧憬美丽的底色
母亲女性一切回归的源头
让飞翔的生物传递一条公开的秘密
夜色是母性最亲近的呼吸
守在灯光下的我是一头生性倔犟的牛
之五
我多么想成为村头的那一棵老榆树，
扎根故土，绿荫乡里，与你朝夕相处。
云挂龙象，再为十年九旱的你传递雨意；
风起沙飞的小路，是我伸向你的手臂；
我无意飘落的榆钱子，是我寄给你的爱；
零零碎碎地记忆是一份沉甸甸的行李。
我的思念总是无法计算，这是多少年的长度。
我所走过的道路不是笔直的，九曲回肠的底气，
都是一撮故土。仅仅一个时辰的月夜静寂，
让我颤抖在一种震撼之中，仿佛禅语。
我把所有关于你的回忆，都打折成一种意象，
冷冰冰的哲言燃烧着滚烫的挚爱。
旱塬之上，驼背的父亲固然的苦笑，
没有一丝变化，却使一道残阳羞愧。
落日在旱塬上，无论多么富丽都很残酷。
母亲的来信是一堆致富的打算，就是缺钱，
我只知道缺钱的母亲需要什么，但绝不是钱。
远离城市也远离油路的故乡，无法兑现，
一个母亲只想让自己的孩子致富的任何打算。
我还知道母亲的信是有着走过一段山路，
才走进一个邮局的经历。
我还知道我好不容易走过的那条山路，
是一条生病的路，比行走在上面的人还要病重，
还要气喘。我不忍心回信，
害怕母亲为了它再去重复一次气喘的经历。
但是，我还是回了，我不能让气喘的山路从此就断了气。
我要蹲在它的病处，让一些打算
挤出一条不再坎坷的油路。
走出去的儿子，其实就是母亲已经兑现的打算。
之六
攥惯了锄把子的手是故乡的诗
喝惯了耕牛的鞭子是故乡的神
故乡的男人是一棵又一棵生病的老树
故乡的女人是一座又一座起伏的旱塬
我对故乡的思念只是一首蹩脚的诗
故乡对我的牵挂却是一次最强烈的脉冲
热血流淌在每一条瘦削的山路之上
思念生长在每一座赤裸的旱塬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