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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晋书》(2)

赵王伦赵王伦见时机成熟,便秘密联络了梁王肜、齐王冏,共同起兵。永康元年四月三日深夜,赵王伦矫诏率兵入宫捉拿贾南风。贾南风向惠帝求救,见无济于事,就又问齐王冏:“起事者是什么人?”齐王冏毫不避讳,答道:“是赵王和梁王。”贾南风听了,悔恨不已,恶声恶气地骂道:“拴狗当拴脖子,我反倒拴尾巴,也是活该如此。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俩老狗,反被他们咬了一口。”最后,贾南风饮下金屑酒自杀了。

史家评论:南风放肆狡诈,煽起了漫天的祸水。刚踏入后妃的宫室,就开始施展做太后的雄心;将看到得势,就被赐毒药自杀。褒后毁灭周朝,用来比方恐怕还嫌不够;妺喜倾覆夏朝,也不足用来比喻。中原陷于战乱,征兆就是从此开始的。

6.吝啬名士王戎——《晋书·王戎传》节选

王戎字浚冲,琅琊临沂人。祖父王雄,是幽州刺史。父亲王浑,是凉州刺史、贞陵亭侯。王戎幼年聪明伶俐,神采飞扬,看太阳眼睛不花,裴楷发现后看着他说:“王戎眼有光芒,像山崖下的电光。”六七岁时,在宣武场看戏,猛兽在栅栏中吼声震地,众人都吓跑了,王戎一人站在那里不动,神色镇定。魏明帝在阁上看到后,称赞王戎是奇童。王戎曾与群儿在道旁游玩, 见李树上有很多果实,群儿争着去摘取,王戎却不去,有人问他为何不去,王戎说:“树在道旁而多果实,果实必定是苦的。”取来一尝,果然是苦的。

王戎为人喜欢赚取钱财,他家园田水碓周遍天下,积货物,聚钱财,简直不计其数,但是海经常亲自拿着算盘没日没夜地计算,嫌家财不够多。王戎为人又很吝啬,自己舍不得吃穿,天下人都说这是他的不治之症。女儿出嫁给裴危页时,向他借钱数万,很久没有归还。回娘家时王戎很不高兴,女儿赶紧把钱还给他,这才高兴起来。一个侄儿要结婚,王戎送给他一件单衣,结婚后又把这件单衣要回来。家里有好品种的李树,每年都要卖树上的果实,因为怕别人得到种子坏了自己的生意,卖时总在果核上钻个孔。因为这些,常被世人讥笑。

王戎善于鉴识人的品德才能,认为山涛如璞玉浑金,人人都羡慕其为宝,但不知可以做成何器;王衍神姿高远,如瑶林玉树,自然是尘世以外的人物‘认为裴危页拙于用其长, 荀勖善于用其短,陈道宁如长竿磢磢高挺。族弟王敦有高名,王戎讨厌他,王敦每次去看望王戎,王戎总是假托有病不见他。王敦后来果然叛乱。王戎就是这样能鉴识人品,有先见之明。

史家评价:晋朝访求贤人隐士,构筑仙台,高入云霄,山叟知才。可惜王戎喜好积蓄财物,依靠讨好别人以求安身,这样还能顾及国家吗?

7.潘岳望尘下拜——《晋书·潘岳传》节选

潘岳,字安仁,年少时以才智聪颖著称,乡里称他为奇童,被认为是汉代的终军贾谊一类的人才。潘岳还是少有的美男子,他姿容美丽,身材修长,年时常挟持着弹弓出游洛阳大道,遇到他的女子,都手挽手围住他,纷纷朝他的车上扔果子表示爱慕,以致每次出行都满载而归。同时代的张载人长得很丑,每次出行,小孩们就都用瓦片石块投掷他,只好狼狈而回。

潘岳的文章辞藻艳丽,他尤其善于制作哀悼诔祭的铭文。可是潘岳性情轻浮急躁,追逐名利,与石崇等人谄媚侍奉贾谧,每次等到贾谧出来,便总是跟石崇二人望着尘土下拜。诬陷愍怀太子的文章,是出自潘岳之手。贾谧有二十四个朋友,潘岳是排在最前头的一个,贾谧的《晋书》,是潘岳的文辞。他的母亲多次训诫他说:“你应当知足,为何要贪求不已呢?”可是潘岳最终不能改。仕宦之路既然不通,便作《闲居赋》。

当初,潘岳的父亲潘芘当琅琊内史,孙秀作潘岳的跟班,孙秀为人狡诈却自我感觉良好。潘岳憎恶他的为人,多次鞭挞侮辱他,孙秀常常怀恨在心。到赵王伦辅政时,孙秀当中书令。潘岳在省内对孙秀说:“孙中书令还记得过去我们曾打交道否?”孙秀回答说:“心中一直记着呢,何日忘之?”潘岳由此知道自己不能幸免。不久孙秀便诬告潘岳和石崇、欧阳建密谋遵奉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礒一起作乱,于是诛杀了他,夷灭三族。

潘岳将到刑场时,与母亲诀别说:“辜负了阿母。”当初被收捕时潘岳和石崇互相都不知道,石崇已送到东市,潘岳后到,石崇对他说:“你也如此啊!”潘岳说:“可算是白首同所归。”原来潘岳在《金谷诗》中说:“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便应了此谶。潘岳的母亲和哥哥侍御史潘释,在燕地做县令的弟弟潘豹、司徒掾潘据,以及潘据的弟弟潘说, 兄弟的儿子,已出嫁的姑娘,不论长幼同时被害,只有潘释的儿子潘伯武逃难才得以幸免。

史家评论:潘岳带着弹弓出游满载着果子而归,拜倒于权贵车马烟尘趋赴于富豪的门庭,漠视并抛弃了母亲倚门盼儿的训诫,身死于冤屈难伸之时,那样的才华却有这样的品行,可见上天所赋予人的品格,是多么复杂啊!

8.祖逖闻鸡起舞——《晋书·祖逖传》节选

范阳人祖逖,年轻时就有大志向,曾与刘琨一起担任司州的主簿,与刘琨同寝,夜半时听到鸡鸣,他踢醒刘琨,说:“这不是不吉利的叫声!”就起床舞剑。

祖逖渡江到建康,劝琅琊王司马睿说:“晋朝大乱,主要是由于皇室内部自相残杀,使胡人乘机会攻进了中原。现在中原的百姓遭到敌人残酷迫害,人人想要起来反抗。只要大王下令出兵,派我们去收复失地。那么北方各地的人民一定会群起响应。”

司马睿并没有恢复中原的打算,但是听祖逖说得有道理,也不好推辞,勉强答应他的请求,派他做豫州(在今河南东部和安徽北部)刺史,拨给一千个人吃的粮食和三千匹布,至于人马和武器,叫他自己想办法。

祖逖带着随同他一起来的几百家乡亲,组成一支队伍,横渡长江。船到江心的时候,祖 逖拿着船桨,在船舷边拍打,向大家发誓说:“我祖逖如果不能扫平占领中原的敌人,决不再过这条大江。”他的激昂的声调和豪壮的气概,使随行的壮士个个感动,人人振奋。

到了淮阴,他们停下来一面制造兵器,一面招兵买马,聚集了两千多人马,就向北进发了。祖逖的军队一路上得到人民的支持,迅速收复了许多失地。当时,长江以北还有不少豪强地主,趁中原大乱的机会,占据堡坞,互相争夺。祖逖说服他们停止内争,跟随他一起北 伐,对不听号令、依附敌人的,就坚决打击。祖逖的威望就越来越高了。

刘琨在北方听到老朋友祖逖起兵北伐,也很高兴,说:“我夜间枕着兵器睡觉等天亮,

就是一心要消灭敌人。现在祖逖跑到我前面去了。”

史家评论:祖逖分发粮米赈济贫民,闻鸡起舞,忧虑中原的战火,哀痛国运的艰难。到了晋的中途毁灭,君主失权,三王流亡,于是素白之帛改变颜色,放荡的弟子更易性情,各展奇才,共骋英气,遇时运艰难而感慨激昂,因世乱而驰驱天下,全力拯救危难,顶疾风而显示出强劲之力,自励忠贞的操守,如寒松立节,都能达三公之位,成名于一时。

9.王羲之书成换鹅——《晋书·王羲之传》节选

王羲之字逸少,是司徒王导的侄子。祖父王正,是尚书郎。父亲王旷,是淮南太守。元帝过江,就是王旷最先提出的建议。王羲之幼时说话木讷,人们不觉得他有什么奇特。十三岁时,曾去参见周颛,周颛仔细观察后,认为他很奇特。当时很流行吃牛心炙,座中客人都还没吃,周颛割了先给王羲之吃,于是开始知名。

长大后,王羲之富于思辩,以耿直著称,特别善于写隶书,为古今第一,评论者称赞他的笔势,认为像浮云一样飘忽,像惊龙一样矫健。太尉郗鉴派门生向王导求女婿,王导让他到东厢房去挨个观看王家子弟。门生回来后,对郗鉴说:“王氏子弟都很好,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很拘谨。只有一个人在东边床上露出肚皮吃东西,好像不知道一样。”郗鉴说:“这正是佳婿!”探问后才知道这个人就是王羲之,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他。

王羲之生来喜欢鹞,会稽有个孤老太太养了一只鹅,叫得好听,想买来,于是带领亲友命人驾车前去观看。老太太听说王羲之要来,就把鹅杀了做熟等他来,王羲之感叹惋惜了好几天。山阴有个道士养了一群好鹅,王羲之去看,非常喜欢,再三要买他的鹅。道士说:“给我书写《道德经》,我就把这群鹅全都送给你。”王羲之欣然给他书写,把鹅装在笼子里带回去了,非常快活。他就是这样任性率真不做作。

王羲之曾经到门生家,看见几案光滑洁净,就在上面写字,真书草书各半。后来门生的父亲不慎把字刮掉了,门生懊悔了好几天。又曾经在蕺山看见一个老太婆,拿着六角竹扇卖。王羲之在扇子上写上字,每把扇子五个字。开始老太婆有些生气,以为年轻人在乱画。于是他对老太婆说:“你只要说这是王右军的字,可以卖一百钱。”老太婆就这样对人说,人们都争着买。有一天老太婆又拿扇子来,王羲之笑着不说话。他的书法受到世人的欣赏,就是这样的。

史家评论:详察古今,仔细研究书法艺术,称得上尽善尽美的,大概就只有王逸少罢!看他一点一画的工巧,布局的美妙,如姻云飘散雾气凝结,好像是断了又还连着;如凤凰高翔苍龙蹯踞,好像是斜的反而是直的。久久品味不觉得厌倦,仔细观赏也不知其究竟。心中仰慕而追随效仿的,就只有他一人。

10.谢安弈棋破敌——《晋书·谢安传》节选

谢安字安石,是谢尚的堂弟。谢安四岁的时候,谯郡桓彝看见他,赞叹说:“这孩子气韵清秀明达,将来不会比王东海差。”到稍大一些,器量见识沉着聪颖,风度豁达,善写行书。刚成年时谢安拜访王蒙,清谈了很久,离去后,王蒙子王修说:“刚才的客人比父亲大人怎么样?”王蒙说:“这个客人议论连绵不绝,将来一定不是人下之人。”

谢安曾经前往临安山中游玩,他坐在石洞里,面临深谷,悠然叹道:“这里离伯夷多么远呀!”有一次,他和孙绰相约泛舟海上,不料后来起了风浪,一时间波涛汹涌,浪卷云翻,同伴都大惊失色,想要马上返回。只有谢安一个人游兴正浓,吟啸诗文,若无其事。划船的老头看他相貌安闲,神色愉悦,便继续向远方划去。直到风急浪猛,小舟像一枚树叶在惊涛骇浪间翻转的时候,其他人惊恐万状,站起来喊叫,谢安却从容地说:“如果都这样乱成一团,我们就回不去了。”大家才平静下来,船得以平安驶回。谢安虽然放情于山水,然而每次游赏,必定带着妓女跟从。

太元元年,孝武帝司马曜亲政后,任命谢安为中书令,录尚书事;第二年又加授他为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谢安掌起了东晋的军政大权。这时苻坚强盛,边境多事,诸将相继败退。谢安派弟谢石及兄子谢玄等随机应变进行征讨,所到之处都取得胜利。后来苻坚率众号称一百万,进驻淮、肥,京都震动恐惧。

谢玄向叔父请示军机,谢安却像平时一样轻松自如地说:“我会另行下达命令的,你先去吧。”接着便不动声色了。谢玄不敢再说话,就让张玄再来请问。决战时,谢安命人驾车出游山间别墅,亲朋都聚集了,谢安与谢玄下围棋赌别墅。谢安平常棋艺不如谢玄,这天谢玄心中恐惧,两人就旗鼓相当而谢玄总是不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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