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大地沐浴在一片晨曦中。
在离翠屏山庄南面约百米的地方,有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小山丘,小丘上长满了3米多高松树。在小丘的顶端有一块二丈左右大的大青石,高有1米多,青石的上面像被人用刀削过一样平整。
晨光中,青石上坐着一个孩子。这个少年很瘦小,穿着一套蓝色的衣裤,乌黑的头发很随意的在头上挽成了一个髻,脸庞异常消瘦,面色青紫很是妖异,双眼中却流露出只有成年人才会有的一丝无奈。
少年支着双手一直抬头看着天际,看着阳光一点点从群山中撕破天空、看着满天的云海、看着红日东升。
李焓来到翠屏山庄已有两年多了,能离开京城、离开侯府他很高兴,虽然离开了疼爱自己的父亲,但是终于不用成天的待在房间里、不用每天面对看怪物一样看他的眼神。
李焓自从记事以来除了父亲和炫爷爷外,家里所有的人都会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包括府里的下人,虽然他们嘴里都叫着他少爷,但是眼里却流露出恐惧和厌恶。府里所有的人私下都在说“三少爷是恶魔投胎,吸干了自己母亲的血……”
而大娘和二哥李镐看自己时,眼里更是多了一丝阴毒。
到李焓三岁时,传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离谱,后来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李府生了一个有三个头、四子只手的妖魔。就连皇帝都派人来询问……。
为了保护年弱的李焓,李昊在侯府里的花园中单独给李焓盖了一间屋子。每日五个护卫轮班守护。
李焓自出生以来身体里就充满了毒素,虽经神医秦炫用金针封穴大法将他的穴道封住,但时间一久毒素仍然慢慢的一丝丝的向他的血液中渗透。
李焓一岁的时候毒性发作过一次,李焓毒发时全身犹如寒冰,嘴里呼出一丝丝的寒气,五脏六腑仿佛一根根钢针在穿刺一般,一口口不停的吐血。
凭着秦炫精湛的医术和祖传的玉碟过血大法终于让李焓度过了危机。
李焓两岁时毒性发作过两次……
李焓三岁时毒性发作过四次……
李焓四岁时……
“秦兄,焓儿毒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毒发延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样下去可能拖不了多少时间了,这么办呢?”
四年多的时间李昊好像老了十年一般,头发已大半霜白,面目更加消瘦。
“兄弟啊,这四年多以来,老朽每日研究焓儿血液中青紫色毒素的成份,虽已探究出半数,但总未完全了解。而且对这种毒药中每种药物配制的份量完全不了解,要解此种毒很难、很难。”
“难道就救不了焓儿了吗?不,秦兄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小环就这么一个骨血,我一定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
仿佛看到小环临死时的眼神,李昊的双眼已经要流出泪水。
书房中秦炫看着满脸充满悲戚的李昊,心里充满了无禁的悲叹。自己一生无儿无女,在给李焓治病的这几年中,早已将李焓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孙子一般,无法医好李焓,自己的心里一样充满了悲痛和沉重。
“怎么办?怎么办?”秦炫在心底不停的问自己。
秦炫没有回答李昊的问话,慢慢的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昊不敢打扰秦炫的沉思,但双眼却一刻没有离开过秦炫的脸,就像要看穿什么一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像过了百年一样。
忽然,秦炫睁开了双眼。眼中有了一丝明亮。
“怎么样?秦兄,有办法了吗?”李昊满脸期待的连声问道。
“兄弟啊,一时要解焓儿体内的剧毒很难,但可能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延长焓儿体内毒性攻心的时间,在这期间老朽再想尽办法来破解焓儿体内毒素的成份。但是能否成功老朽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什么办法?秦兄,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焓儿,不管什么样的方法我都愿意一试,即使不成功也不会比现在束手无策更糟。”
“离此处西南一百二十余里处有一座翠屏山,山下有一口万年寒泉的泉眼,为兄在二十年前曾经到过那里。为兄想焓儿体内的毒性为阴毒,但阴到极处却可以生出阳来,所以我想用万年寒泉的寒气以毒攻毒,再配以金针封穴大法及辅助的药物,我想可能可以压制住焓儿体内的毒性扩散”。
“好,秦兄,我们马上就去”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救自己的儿子,李昊决不会放弃。
翠屏山,明月湖畔。
三个月后在万年寒泉泉眼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小小的庄院,取名翠屏山庄。在泉眼的地方李昊派人砌起了一个像井口一样的圆型泉池,为了提高寒泉的疗效李昊特地花重金买来了千年的黑晶寒玉用来砌泉池。又找来了千年的铜木作成盖子,盖在泉池上。可见李昊对儿子的疼爱。
来到翠屏山后,李焓每天都要泡在寒泉中一次,起初李焓第一次在寒泉中浸泡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分钟就被冻得全身僵硬,虽然事先服用过秦炫精心配制的药物护住心脉,但是寒泉中寒气还是像钢针一样刺着全身的皮肤、经脉。
李焓虽然年幼,但是出生以来已经毒发十余次,那一次毒发不是痛不欲生,所以小小的年纪就对疼痛有了强大的忍受能力。
一天、二天、三天……
二个月后,李焓每次在寒泉中浸泡的时间已可以达到一个小时,这已是李焓能承受的极限了。
又过了四个月,李焓每天除了在寒泉中浸泡外,剩余的时间李昊都陪在儿子身边。李焓虽小,但十分的聪慧,每日都要李昊教自己读书,半年下来已经可以不用父亲教就能自己阅读了。
这段时间里李焓体内的毒一次也没有发作。
半年匆匆的过去了,这半年里是李焓出生到现在最幸福的时光,每天能与父亲在一起,漫步在明月湖边,没有别人刺眼的目光,也不用每天躲在房间里,可以感受自然、沐浴阳光。
李焓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过去。
这一天,清晨……
“踢踏、踢踏……”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翠屏山早晨的宁静。
李昊正在院内挥舞着一把三尺长剑。李昊虽然相貌儒雅,但毕竟是武将出生,几十年来闻鸡起舞几无间断。
“呯……”
小院的大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穿铠甲,肩系红色披风,身高1.8米左右的将校快步走入院内。
禁卫军,皇帝的亲兵。
“靖北侯李昊接旨!”
“臣李昊听宣”李昊赶紧放下手中的长剑,双膝跪下。
“幽州罗艺反叛,朕命靖北侯李昊任左威卫大将军,即刻帅领十万大军前去平叛,钦此!”
“臣李昊领旨谢恩!”李昊三叩后双手接过圣旨。
“请李大将军急刻回京!”
“请将军稍等”李昊回过身来,走向站在房门边一脸泪水的李焓身边。伸手抚摸着李焓的脸颊,轻轻的把李焓的泪水抹干。
“焓儿,父亲要走了,君命在上父不能违,你是男子汉,不要哭,父亲不在的时候你要听炫爷爷的话,把病治好,等着父亲回来”。
“嗯……”李焓强忍住泪水,没有让它流下。
“秦兄,焓儿就拜托您啦!”李昊侧过身来向刚走到身边的秦炫深深一辑。
“兄弟,你就放心去吧!”秦炫托起李昊的双手,微微点头的说道。
李昊与秦炫目光相对了一瞬,一切都尽在不言中。李昊又转过头凝视了一下自己的儿子,面色逐渐露出刚毅,一转头,向着院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