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墨水酱油

外婆常说：“我们的小旦旦呀，最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再大的学问也会被他问倒的。”可是，外婆的学问，比再大的还要大，所以，旦旦问什么，外婆就回答什么，从没难倒过。比如说，旦旦问下雨的晚上，星星和月亮哪去了？

外婆就说：“星星和月亮到外婆家去了。”

“为什么会下雨？”

“老天爷伤心，哭呢！”

“馒头里为什么会有许多小洞洞？”

“小蚂蚁钻的！”

“酱油是什么做的？”

“红墨水和黑墨水！”

旦旦还是弄不明白，星星和月亮的外婆在哪里呢？很远吗？老天爷也会伤心吗？老天爷为什么伤心呢？为什么夏天，老天爷落那么多眼泪？没有人帮帮他吗？他怎么不把伤心的事告诉他妈妈？

旦旦好长时间不敢吃馒头了，只吃米饭。旦旦担心：馒头里有没有藏着小蚂蚁，蚂蚁要顺着喉咙钻到肚子里怎么办？旦旦甚至还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亲自做一瓶酱油！

旦旦从眼镜妈妈的办公桌上找来了红墨水，这是妈妈天天用来批改作业的，可是，没有黑墨水，怎么办呢？旦旦突然发现，眼镜妈妈经常用来写信的钢笔放在桌上。

旦旦找来一只空油瓶，用水刷干净了，然后把干净的清水灌进油瓶里，又把钢笔里的蓝墨水挤进干净的水里。好啦！清亮的水已经有了蓝颜色，就是太浓了一点。赶快！快把红墨水滴进去。旦旦又用钢笔吸了两管红墨水挤进油瓶里。

哈！成功了，又黑又红，黑黑红红的酱油终于制成功了，旦旦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开心。他把那瓶精心调制的酱油，悄悄地放到盛油盐酱醋的小碗橱里，他要给眼镜妈妈一个惊喜。他要让妈妈知道：旦旦真能干！

中午，眼镜妈妈从街上买回两条小扁鱼。夏天过去以后，孩子们很少吃到鱼了。打鳞，破肚，洗干净，妈妈把扁鱼放到油锅里，煎得金黄金黄的，满屋子都是香味儿。就要用酱油和醋焖了。早已等急了的旦旦不停地喊：“要酱油吗？要不要酱油？”“拿酱油！”妈妈的话音未落，旦旦就像出弦的箭，“嗖”地一声蹦过来。妈妈接过油瓶，顺手朝锅里一倒，“滋”的一声，一股白烟，“嗯？”妈妈凝起眉头看了又看鱼上边的“酱油”，自言自语地说：“不对头！”举起油瓶，靠在鼻子上闻了闻，“怎么这种味儿？”转身看看旦旦。

“喂，拿错了吧！”

“没错！”旦旦高高地挺起胸脯，眼里充满了得意的神情。

“没错？这是什么酱油？酱油瓶是扁的！”

“你用什么做的酱油？”眼镜妈妈惊诧地睁大眼睛。

“我呀！用红墨水、蓝墨水，还有白水，做的墨水酱油！”旦旦一字一字地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仿佛立了什么大功似的。

“你呀你呀，真是太淘气了！”气得脸色发白的眼镜妈妈，“当”的一声把那瓶墨水酱油扔进了门边的垃圾筐。瓶子碎了，红红蓝蓝的“酱油”洒得满地都是。炒锅里“滋滋”的响声停止了，有一股焦糊味直钻鼻子，眼镜妈妈顺手把炒锅端下来，只留下呼呼上窜的火苗，在那里闪着蓝荧荧的光。

怒气冲冲的妈妈把旦旦吓坏了，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生气。他忙了半天，等了半天，他在等妈妈意外的惊喜，等妈妈的表扬呢！可是，“当”的一声，瓶子烂了，煎了老半天的鱼也扔了。原来妈妈不喜欢墨水酱油。旦旦伤心地哭了，先是小声哭，后来索性大声哭，哭得挺委屈。“哭，还有理吗？谁教你用墨水做酱油的？”妈妈厉声问。

“外婆，是外婆教的！”旦旦眨巴着眼皮，理直气壮地说：“外婆说酱油是墨水做的，下雨是老天爷哭的，馒头里的小洞洞是蚂蚁拱的。”

“哈，难怪你几个月不愿吃馒头呢？原来是怕蚂蚁啊！”眼镜妈妈恍然大悟。

“蚂蚁钻到我的肚子里，不会咬我吗？我外婆还说，人死了变成鬼，鬼住在水里，小孩子不可以玩水！”旦旦挺认真地学着外婆的话。

“真是乱弹琴！”眼镜妈妈怒气一下子跑得精光。擦了擦旦旦的鼻涕说，“好啦好啦！别哭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不了解情况，委屈了你！不过，你可要记住！你外婆的话，有时候是吓小孩子的，水里没有鬼，哪里都没有鬼，妈妈以前不就给你说过了吗？还有哇，下雨下雪刮风打雷，都是自然现象，老天爷是没有的！”

眼镜妈妈的话像和风细雨，旦旦已经不哭了，可是，旦旦还不明白，馒头里为什么有小洞洞？酱油不是墨水做的，到底又是什么做的？

“馒头为什么会有小洞洞，这是酵母菌的作用。”妈妈知道，旦旦的“为什么”就是多，“和面的时候不是揉进了原先留好的‘面头’吗？里面有许许多多的酵母菌在温度适宜的湿面里迅速繁殖生长，并不断放出二氧化碳气，把湿面弄出一个个小洞洞。蒸馒头时，二氧化碳跑掉了，却给馒头里留下了一个个小洞洞。”

“还有酱油呢？”旦旦紧追不放。

“酱油是将大豆，或者山芋干蒸熟发酵，再经日晒夜露，使蛋白和淀粉分解而成的。酱油是酿造的，就像酿酒一样，酱油不是油，3000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发明了酱油。”

“还有，什么是淀——”旦旦还想追问，眼镜妈妈笑着说：“算了算了，别再打烂砂锅问到底了！你外婆准是让你问急了，才瞎胡编着顺口溜呢！你呀！今后长大上学读书了，这些道理自然会懂得！”

“啊！原来是这样。”旦旦轻松地出一口长气，望着门边津津有味撕咬着金黄扁鱼的小猫，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