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朵清亮的嗓音把他们的目光拉回到现实中来:“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两国都会为了这个时刻举办各种狂欢活动,久违的欢乐又会回到我们中间。但我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我想现在就把自己的礼物献上。”
莓朵轻轻弹了弹手指,伴随着一阵奇妙的音乐,从地里冒出来几片嫩绿的、像宝剑一样的叶片。接着,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叶片捧出了一丛粉黄、深紫、浅紫的花朵。
“啊,真是太美了!”四周响起一片惊奇的赞叹声。
莓朵的笑容像阳光那样灿烂,她用悦耳的声音说:“这朵花将用来纪念这个伟大的时刻,我把它命名为‘鸢尾’,这是一个仙子的名字!”
莓朵高高举起鸢尾仙子的手说:“我真为他的胸怀而感到骄傲。从现在起,鸢尾仙子将和这株美丽的花一起住进美德花园。这些绿色的叶子像鸢尾仙子刚才刺向自己的宝剑;而这些花朵呢,它们虽然有着不同的颜色,但却代表着同样的寓意,那就是——宽容!”
“哗哗”的掌声经久不息。
掌声中,莓朵低声对普灵王说:“我没有事先征求你的意见就自作主张,那是我有意为之——因为,有人让我不要插手仙子内部的事。”
普灵王回答说:“我把这句话当成你的玩笑,因为就像那朵花所代表的寓意一样,你也会用宽容来原谅我一时的糊涂!”
两人相视而笑。
几天后,在一个群星灿烂的夜晚,鸢尾仙子采摘了一束鸢尾花放在星空下的草地上,他仰起头,对满天的星斗说:“葶丁,我不知道哪颗星是属于你的星,我给你带来了礼物——不是你曾经想要的马蜂的耳朵,而是这束美丽的花,它代表一个美好的词——宽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鸢尾仙子惊奇地发现,草地上竟然冒出了一丛白白的、胖胖的圆头蘑菇,在淡淡的星光中,蘑菇们似乎在咧嘴微笑。
鸢尾仙子相信,一定是葶丁收到了他的讯息,并用这种方式做了肯定的回答。
后来,仙子国和马蜂国都把鸢尾花绘上了国徽。在他们眼中,鸢尾花是幸运之花,她给大家带来了幸福与祥和。
那首名叫《打一还三》的民歌已经进入尘封的历史,如今在仙子国,仙子们传唱着这样一首歌:
鸢尾花开,春天到来,
冰冻的笑容融化了,
世界像朵盛开的花,
那么美丽,那么生动。
鸢尾花开,大海鼓掌,
心的距离消失了,
世界像个打开的贝壳,
那么晶莹,那么柔和。
鸢尾花开,宽容来了,
一种魔力悄悄释放,
世界像你我的家园,
那么奇妙,那么温暖。
啊!鸢尾花开,鸢尾花开。
鸢尾仙子尤其喜欢这首歌。他现在住在美德花园的花朵中,他很喜欢自己的家。晴天,他挑选粉黄色的花朵住进去;雨天,他选择浅紫的花朵;到了阴天,他就躲在深紫的花朵里睡大觉。
每个夜晚,鸢尾仙子都带着他的孩子——从婴儿的笑声中诞生的9号小仙子在夜色里飞来飞去。如果你拥有一颗宽容的心,他们就会找到你,从你的耳朵眼里注入一种美好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你的微笑闪亮,令你的心地清澈明净,并带给你快乐和恬静,让你能尽情地享受生命的美丽和愉悦!
鸢尾和9号小仙子做事时嘴里爱哼着歌,当他们在你的耳朵眼附近忙活的时候,如果你假装睡着,说不定可以听见他们轻轻地哼唱:“啊!鸢尾花开,鸢尾花开……”
沙漠之神鄯干王这几天心情不好。最近他出去溜达了一圈,拜访了几个朋友,到处走了走,瞧了瞧,这才发现自己好比一只井里的蛤蟆——觉得自个儿挺美,其实全不是那回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外面的世界真精彩!人家的日子,那才真叫日子呢。
打个比方说吧,海洋之神的身边鱼虾成群,大到像山一样的鲸鱼,小到米粒一样的虾米,真叫人看花了眼。
森林之神就甭说了,森林里有披着斑斓毛皮的虎大王,长着水灵灵大眼睛的梅花鹿,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
草原之神也不赖呀,在草原上生活着的狮子多帅气呀,还有高高的长颈鹿,实在太吸引人的眼球了。
就连高山之神都比自己强,看看那神气的雄鹰,灵巧的雪豹,还有漫山遍野、能说会道的鸟儿,想不服气都难。
……
唉,再别往下想了,越想心里越堵得慌。鄯干王唉声叹气了一阵,想想自己拥有的这片土地上连根动物毛都看不见,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于是,他决定去找荆格诉诉苦,否则自己非得忧郁症不可。
荆格是天神的儿子,主管地球上的一切动物。鄯干王一见他就抱怨说:“你没一碗水端平!你给别人安排了那么多的动物,可对我却另眼相看,一种动物都不分配给我。将来,那些朋友来了你叫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荆格苦笑了一下,摊开手无奈地说:“并不是我偏心。我给你分配的动物其实也不少,跑的、飞的、跳的、爬的,各种花样都有,可那些动物过不久就全跑了,说什么‘一点儿绿色都看不见,满世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真不是动物过的日子’!你看,动物们不服从上面的安排,你让我也没办法呀!”
鄯干王撅着嘴说:“那你就忍心看着我在沙子堆里一个人患上忧郁症,然后憔悴地老去?”
“什么忧郁症,乱讲!”荆格笑了,侧头想了想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找我妹妹莓朵,植物那一块儿归她管,你去求求她,让她在你的沙漠里种点儿绿色植物。有句老话说,‘栽得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有了绿色植物,你还愁动物们不在你那儿安家吗?”
鄯干王认为荆格的话很有道理,就请荆格写了一封介绍信,然后拿着这封信去找莓朵了。
莓朵看了哥哥的信,又听了鄯干王的一番诉苦,决定帮他这个忙。
她连夜赶造了一批种子,带着它们去找仙子国的普灵王。莓朵对普灵王说:“我急需招募一批园丁去沙漠照管这些植物,但愿在你们仙子的精心照料下,这些植物能长出绿色的叶子。以前我也曾经试过,但能在沙漠里生存下来的植物往往不是土黄色就是褐色,看来这个问题只有你们仙子能帮忙解决!”
普灵王爽快地答应下来,很快,仙子国上下都知道了招募沙漠园丁的事。仙子们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新鲜、刺激的事物,认为那样才具挑战性。所以,很快就有络绎不绝的仙子前来报名。
莓朵从报名者中最终挑选了五名仙子组成了一个小组。临走那天,仙子国给即将远行的小组举行了一个热闹的欢送会。
莓朵跟每个仙子都握了握手,对他们说:“沙漠地区干燥缺雨,和你们仙子森林完全不同,那儿的条件比较艰苦,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好好干吧,我对你们仙子的能力一点儿也不怀疑,相信你们一定会给黄色的沙漠披上绿装!”
五人小组推举了一位代表发言,一个个头高一点儿的仙子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片看了看,清清嗓门,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嗯,就是我们这五个仙子,马上就要出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去……去干什么来着?对,去经受太阳和风沙的洗礼,给沙漠增添一丝绿意,这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呀!我们五个给小组起了个名字,叫‘添点绿小组’。小组的成员昨天聚在一起,起草了一份宣言书来表示我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我们在宣言书中这样写道……哦,对不起,昨天我背了一整天,可是现在一站在这里又忘了。”
他开始翻自己的口袋,估计是找那份宣言书的原稿,底下响起一片轻轻的笑声。他翻了半天,整张脸涨得通红,还是另一个仙子跑过去递给他一页纸,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赶紧念道:
我们是仙子国的五个小仙子,来自一个充满绿色的国度。远方,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呼唤:来吧,小仙子,这片荒凉的土地急需绿色的润泽。
我们听见了那个声音的呼唤,即将向那片土地奔去,在这里我们大声宣告——
来吧,炽热的太阳,你可以让我们的皮肤黝黑发亮,但你却不能让我们的希望褪色;
来吧,炽热的狂风,你可以让我们的头发枯黄干燥,但你却无法吹走我们播下的种子;
来吧,炽热的沙砾,你可以让我们的脚板长满老茧,但你却改变不了我们绿色的梦想;
“我们是仙子国的使者,绿色是我们的翅膀,我们飞过的土地,必将洒满绿色的骄傲!”
“写得不错!”普灵王从堆满好吃食物的桌子后面站起来大声地说,“添点绿小组的全体成员,用你们的双手去改写历史吧!当你们带着绿色的骄傲回来,我将给你们举行一个最隆重的欢迎会!现在,开吃吧!”
添点绿小组带着他们那份宣言书来到了鄯干王的地盘,鄯干王给他们准备的新家是一个小小的设备齐全的地洞。到达的当晚,他们五个在地洞开了一个小会。
一个仙子首先发言:“咱们几个从前在仙子森林素不相识,到了这里,这小小的地洞就是我们共同的家。我提议,今后咱们就像一家人那样,你们说好不好?”
这个提议得到了添点绿小组的全体通过。于是,他们按照年龄大小和仙子的习惯排出了大瓜、二瓜、三瓜、四瓜和五瓜。瓜是仙子们最喜欢的字眼,那是“可爱”的意思,他们喜欢在日常生活中用这个字。大瓜、二瓜相当于人类习惯称呼的老大和老二。
做完了这件事,三瓜又接着提出一个想法:“我建议,咱们还应该给这次行动起个名,将来也方便历史学家记载。”
“同意!”几个声音一起说。
“我看,要不就叫‘添点绿行动’?”一个仙子说。
“跟小组的名字有点重复,显得咱们没什么创意。”
“干脆就叫‘绿色呼唤’得了。”
“听起来好像咱们中的某一位在沙漠里失踪了。”
“叫‘绿色五个瓜’吧,表明是咱们五个仙子做了这件了不起的事!”三瓜说。
“不好,听起来傻头傻脑的。”这个名字又被否决了。
五瓜叫了出来:“我有一个主意,绿色是沙漠的灵魂,咱们就给这次行动起名叫‘沙漠之魂’好不好?”
“好!”五瓜起的名字博得了一片叫好声。
四瓜想了想说:“咱们先有了组名,接着又给这次行动起了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我看现在还缺少一首歌,每天唱着歌在沙漠里种花种草,那感觉肯定不一般!”
“对呀,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说完,他们立刻你凑一句,我凑一句,很快就凑出了一首歌:
我们五个人呀,
嗨呀嗨,
名叫五个瓜,
来自仙子国,
个个顶呱呱。
嗨呀嗨,
金色的沙堆下,
安了新的家。
嗨呀嗨,
早晚有一天,
沙漠笑开颜,
到处开满花,
石头变西瓜。
嗨呀嗨。
第二天,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添点绿小组的五个瓜唱着这首歌开始了他们的“沙漠之魂”行动。他们选了一处平坦的沙地播下了莓朵交给他们的种子。
此时的沙漠虽不像正午那样炎热,但是被烤得滚烫的沙地还是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没过一会儿,五个仙子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热风一吹,湿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就像裹了一层蛇皮那样难受;嗓子又干又痒,仿佛有无数的火苗在那里嘶嘶燃烧;鼻孔现在成了两个不折不扣的烟囱,从里到外都在喷火……
三瓜呼哧呼哧喘着气说:“哎呀,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100倍,我快不行了……”
“坚强一点儿,这才刚开始,不然以后怎么办?”大瓜鼓励他。
“真渴啊,想一头跳到水桶里喝个痛快。”四瓜嘟囔着,抹抹脸上的汗。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每个仙子都像晒蔫的萝卜那样耷拉着脑袋。
夜来了,绛紫色的天空上,一轮金黄的月亮静静地微笑着,给他们带来了一丝凉意。
喉咙里的火苗终于熄灭了,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沙丘上,开始有了一点儿生气。
二瓜长长地叹息一声:“真没想到沙漠里会有这么美的月亮,我都想做诗了!”
“你们看,月亮周围还有好几道光环呢,一圈一圈的,像水面上的涟漪。哎,我有了一首,你们听:‘天空是个蓝色的湖,扑通,我扔了一个月亮进去,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我的月亮把天空砸醒了。’怎么样,这首诗不错吧?”四瓜非常得意。
“那叫‘月晕’,大头菜。”大瓜说,“听说,月晕的出现意味着要刮大风,咱们得小心点儿。”
正说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他们全都坐直了身子,面面相觑。
“什么声音?听起来怪可怕的!”
“不会是凶巴巴追到沙漠里想把咱们给干掉吧?”
一阵风扬起的沙粒打在他们脸上,好像一下把大瓜打醒了,他大喊一声:“快跑,刮大风了!”
大家一听,猛地醒悟过来,没命地朝自己的地洞飞去。飞到一半,他们发现自己飞不动了——迎面而来的风把他们的翅膀吹得直立起来,五个仙子只好落到地面上,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跑去。
风似乎越来越大。三瓜回头一看,远处的地平线上好像有一头巨大的黑色猛兽在往这边移动,他害怕地说:“快点儿,如果被那黑影子抓走可就惨了。”
眼看就要到地洞了,大家加快了脚步。突然,四瓜尖叫一声:“五瓜被吹跑了!”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五瓜像个豆子似的滴溜溜地在地上滚个不停,二瓜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他,风吹得他们几乎无法站稳……他们互相拉扯着。又一阵风猛地扑过来,把他们重重扑倒在地。
那股风把他们一下吹到这边,一下又吹到那边,他们简直像猫爪里的耗子那样无助。过了一阵,风好像玩累了,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四瓜一抬头,看见地洞就在眼前,他冲大家喊了一嗓门:“快往下跳!”
他们使尽力气朝洞口跳去,刚跳进去,那团巨大的黑影就裹挟着呛人的沙土横扫过来,他们头顶上的一切都淹没在尖叫声中。
五个仙子躲在角落里搂成一团。外面似乎有千军万马一般,听起来比1000个凶巴巴闹出的动静都大。
五瓜对四瓜说:“你可真有本事,看!你扔的月亮真的把天空砸醒了,你最好再把它哄睡着。”
黑暗中,有仙子轻轻笑了一声,更多的仙子保持着沉默。
风声时大时小,整整折腾了一夜。
天亮了,风终于停了。他们站起来,像狮子那样抖着脖子,从头发里抖落的沙粒快把他们埋了起来。
“走,出去看看。”
五个仙子走到他们的“花园”一看,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原先平坦的沙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高的沙山!
身后响起了抽泣声,他们扭过头去,看见三瓜正用手背抹着眼睛,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活像个大花狸。
有仙子过去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种……”
三瓜哭得更响了,他抽噎地说:“我……我不想干了。”
“什么?”大家围拢过来。
“我想回去。”三瓜又说。
“可是,我们到这里还不到两天呢!”一个仙子惊异地说。
“我……我后悔了。我当时一时冲动想当沙漠园丁,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太傻了。我原本以为这里的生活一定和仙子森林不一样,会有各种意想不到好玩的事情,可是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粉碎了我的全部梦想。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明白,我以前的想法实在太幼稚、太天真了!”三瓜终于抽泣着说完了,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沙包。
大伙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大瓜沙哑着嗓门说:“那就随你便吧!”他又抬头看看其他仙子:“你们还有谁愿意跟他一起回去吗?”
没有仙子吭声。
大瓜说:“那好,你先回去吧!”
就这样,在“添点绿小组”到达沙漠的第二天,三瓜就走了。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嘴里唱的歌改为:
我们四个人呀,
嗨呀嗨,
名叫四个瓜,
来自仙子国,
个个顶呱呱。
嗨呀嗨……
沙漠里四季分明,几乎在一眨眼间,大雁匆匆从他们头顶飞过去又飞过来。秋去春来,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整整一年了。
在这一年中,他们经历了炎热和冰霜的考验,好在几个仙子都挺了过来。
遗憾的是,种子没有发芽。他们四周,头上有蓝色的天,脚下有金黄的沙子,还有青色的石头。日出日落之际,天上的云彩也会变幻出各种令人惊叹的色彩:像玫瑰花一样的深红,像橘子一样的橘红,像婴儿脸蛋一样的粉红……
可是,沙漠里却没有绿色。
有一天,五瓜叹了一口气,没头没脑地说:“我想念仙子森林的味道,在那里花儿们散发出各种好闻的花香,草莓鲜艳欲滴,苹果芳香诱人,葡萄酿成的蜜酒闻一下就醉了。还有金黄色的蜜蜂在花间窜来窜去,想到它,就想到金黄透亮的蜂蜜,那个味道香甜香甜的。啊!我简直都快流口水了。”他说完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大家都望着他。
忽然,他睁开眼睛,飞快地说:“对呀,我为什么不回去享受这一切呢?我的花儿、草莓、苹果、还有蜂蜜……它们全在等着我!我干吗像个大头菜一样待在这里?我要马上回去,现在就走!”
说完之后,他都来不及跟大家说声“再见”,立马就飞走了,似乎再不走他的草莓、苹果、蜂蜜就要被偷吃了一样。
剩下的三个仙子还在干着原来的事,当他们唱着歌去干活时,歌词改成了这样:
我们三个人呀,
嗨呀嗨,
名叫三个瓜,
来自仙子国,
个个顶呱呱。
嗨呀嗨……
沙漠上的落日真是非常美丽,浑圆的太阳挂在透明的遥远的天边,像金红色的花盘盛开在天空,那些轻柔的云彩就是它的花瓣……
和落日相媲美的,恐怕只有沙漠的日出。在模模糊糊的混沌晨雾中,一只大手拨开了淡红的云霞,太阳像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样羞涩地笑着,让沙漠上的每一粒沙砾都像钻石那样闪闪发光……
太阳就这样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似乎永不疲倦。时间踩着太阳的影子又走过了一年。
种子发出了小小的、幼嫩的芽,尽管它是那么小,但它是绿色的!这一点让仙子们高兴得又蹦又跳了半天。
可是,幼嫩的芽似乎很怕太阳,尤其是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太阳一照,那株小小的芽马上就蔫了。
仙子们通常白天睡觉,夜晚出来。可为了这些幼苗,他们的作息时间全被打乱了。一天,二瓜去沙地察看幼苗的长势,去了很久都不见回来。当大瓜找到她的时候,天哪,她差点儿被太阳晒化了!
二瓜醒来之后,兴奋地嚷嚷个不停:“我找到办法了!我发现如果给它的身体外面包一层蜡,小苗就不怕太阳了。”
可是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四瓜高兴起来,他闷闷不乐地说:
“每天除了你们二位,我眼中看见的不是太阳就是沙子,日子一天比一天单调无聊。我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仙子森林的声音:小鸟在树上唧唧喳喳;松鼠‘嘎嘣嘎嘣’咬着松子;啄木鸟‘笃笃’地敲着树干;还有仙子们热闹的说笑声,甚至是那些吵架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也是那么亲切……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孤寂和乏味!对不起,亲爱的大瓜和二瓜,我想我得回去了。”
现在,沙漠上只剩下了大瓜和二瓜,他们相互鼓励,依然唱着歌在沙地上忙来忙去。只不过,这首歌现在变成了这样:
我们两个人呀,
嗨呀嗨,
名叫两个瓜,
来自仙子国,
个个顶呱呱。
嗨呀嗨……
如果你仔细阅读沙漠的天空,会发现一天之中,沙漠的天空时时都在变化:黎明前的浅灰色,清晨的淡蓝色,正午的银白色,黄昏时分的金紫色,太阳下山之后的珠黄色,还有月亮刚升起时那种深沉的宝蓝,等到深夜星星们全部登场,天空又变成了一方缀满宝石的黑色丝绒……
那些不停变幻的色彩,是不是天空不时变化的心情呢?
一天又一天,不管日子是什么颜色,也不管人们的心情如何,日子总是匆匆地向前跑去,不肯停下脚步。
就在日子的交替之中,时间又过去了一年。
绿色的幼苗很显然已经适应了沙漠的骄阳,但它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干燥。一批又一批的幼苗还没长大,就令人心疼地枯萎了。
大瓜脸色阴郁地拔掉那些死去的幼苗,他心里不知哪来的火气,生气地说:“一年又一年,我已经在这里耗了四年!可是‘绿色的骄傲’呢?我从来也没有看见!我怀疑这是一个骗局,沙漠根本就没有灵魂,哪里会有绿色?我已经彻底绝望了!再见,沙漠!再见,二瓜!”
大瓜摆摆手,像一颗被风吹走的沙粒那样消失了。
墙上的宣言书早已褪色,风掀起了它的一角,轻轻一扯,那张纸片就从墙上掉下来,变成了风的玩具,风高兴地踢着它跑进了大漠深处……
二瓜独自留下来照料那些绿芽,她总想着,在某一个清晨,它们会长成绿色的、饱满的植物。出于习惯,干活时她还是喜欢唱着那首歌,那首被改过多次的歌最终变成了这样:
一个小仙子,
名字叫二瓜,
嗨呀嗨,
金色的沙堆下,
那是她的家。
嗨呀嗨,
早晚有一天,
沙漠笑开颜,
到处开满花,
石头变西瓜。
嗨呀嗨。
一个偶然的机会,二瓜把那株幼苗上的叶片变成了刺,她惊讶地发现,幼苗竟然慢慢地长大了。尽管它的样子不太好看,浑身鼓鼓囊囊的,但毫无疑问,它是鲜活的!
黄色的沙漠因为有了这点儿绿色的点缀而变得生动起来。一只过路的跳囊鼠路过这里,被那点儿绿色吸引,它一跳一跳地蹦到二瓜面前,不好意思地问:“我很渴,请问,我能吃一点儿这种植物吗?”
二瓜惊讶地看看它,很乐意地掰下一小片递过去:“请吧!”
跳囊鼠跳起来飞快地把它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又脆又甜,我简直迷上它了。”
吃饱了,跳囊鼠捧着自己的肚子满意地说:“既然这里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到处流浪呀?我已经决定了,就把家安在这里!对了,我是跳囊鼠,你是谁?”
“我是来自仙子国的小仙子二瓜。”
“一个小仙人!”跳囊鼠唧唧呱呱地说,“你在这做什么呢?”
“哦,我是沙漠园丁。”
“那些植物就是你的杰作吗?真是太棒了。它们叫什么名字?”
“还没来得及取名呢!”
“你看,它们像一个胖胖的手掌,我来给它取个名字,就叫仙人掌!”
活泼的跳囊鼠做了二瓜的宠物,它真是一个有趣的伙伴。过了几天,跳囊鼠又找了一大堆朋友过来,起初,那些蜥蜴、金鼹什么的一听沙漠这两个字就摇头:“不去,那儿一点儿绿色都没有,对视力不好。”
“一点儿绿色都没有?”跳囊鼠叫道,“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蜥蜴、金鼹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跟着跳囊鼠到了这里,立刻也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接着,越来越多的动物移民到了这片充满生机的沙漠。
沙漠不再是“荒芜”的代名词,她的身体里拥有了灵魂,彻底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