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用公共电话打给我，说今天刚到省城，要过来探望我。我住在郊区，担心他路不熟会搭错车，问清楚他在何处后，急忙坐的士过去接他。
阿清是我高中重点班的同学。当年，学校规定，每学期成绩排名倒数十位的，要安排到普通班去，相反普通班前十名可进来重点班。校长在大会上说，这叫竞争机制，很多学校都在实行这一制度呢。
开始，阿清的成绩还不错的，但第一学期末考试，他考了倒数第十。学校通知他到普通班级，当晚，他在学校办公室向校长求情，整整四个小时。他出来时，脸带泪痕，但坚定地说，还是靠自己，我相信明年一定可以重回重点班的！从他自信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他对未来充满了斗志。
第二学期，阿清在普通班比任何人都努力，晚上经常学习到半夜两三点。第二学期结束后，阿清以普通班第一名成绩回到重点班。我们都很佩服他的学习精神，我还暗地里以他为榜样。但第三学期结束后，阿清又因为倒数第九被安排到普通班。那天我看到他在校园的角落掉泪，还第一次抽烟了。后来，他读完高中就离校了，没有参加高考。
我坐车到阿清打公共电话的地方，十年没见了，远远地还能认出他的模样，高高瘦瘦的，穿着朴素。阿清告诉我，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大排档，他一下子吃了五碗饭、三个菜。
阿清告诉我，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修车铺打工，几年前结婚了，生了一男一女，在家里打工赚不到钱，亲戚介绍到省城来打工，今天身上的钱花光了，还好出来时记了我的电话号码。我想留他住一晚再走，他说今晚要过去找那亲戚。我买了单，剩下三百五十元，给了他三百，他迟疑了一下。我说，出来匆忙没带太多钱，又给了他二十块坐的士。临走时，他说了很多句谢谢，还说赚了钱会还我的。
一星期后，阿清用手机打电话给我，说想和我聚聚，我下班后过去找他。他在一家酒家定了位吃饭，说是要感谢我，还拿五百块给我。我说，才借你给三百。他大方地说，兄弟赚到钱，你先拿着，以后要钱打电话给我。我来前还以为他不够钱用，特意到银行拿了五百块。我问，你现在做什么，这么快就赚到钱了？他笑笑说，是自己劳动所得的。
几天后，家乡的好友阿坚打电话问我，阿清发达了，你知道吗？去了省城十天就汇了两千块回家了。我说，不大清楚他是做什么的。阿坚说，如有什么赚钱门路告诉一声，我也想出来。
省城的同学小许专程跑来问我，阿清在哪发财啊，听说还请你吃饭呢？我说，真的不大清楚他是做什么的。小许临走时，还叮嘱我，一定要帮忙问阿清有什么好介绍的。
那几天，我一直打阿清的手机都是关机。一天，当警察的小林打电话给我说，阿清被抓了，你知道吗？我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啊，是打架吗？小林缓缓地说，他抢人家的项链，被人现场抓住了，还被打得半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