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念之差
墨至扑扇着泪泡泡的眸子,红唇抿成了一条薄线,鼻子红红眼巴巴地看着正不断地咒骂着自己的莫子孽。
“大哥哥……”墨至抓上莫子孽的袖口,孩子气地扯了扯,一双被泪水浸泡过的眸子怯生生地看着面前脸色十分阴沉的莫子孽。
他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动作却一点也不显别扭!反而……可爱得要紧啊啊啊!
莫子孽顿时父性大发,温暖而略有几滴汗珠的大掌轻柔地覆上墨至被他额头撞红了的脸颊的一小块地方,边揉边关心地问道:“还疼不疼?”
“疼。”
“对不起,是我太粗鲁了。”他真该死!对这么可爱的男……呃,少年都能出手!他莫子孽是怎么了,良心被殷子珩偷走了吗?
“大哥哥揉揉就好……”唇角边咧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墨至此时的样子颇有种调皮小孩做错事被老师原谅后还奖个大红花时的破涕为笑的味道。
太……太可爱了!莫子孽暗地握拳,撇开头不去看那张魅惑人心的俊脸。
沙纸纯满脸黑线,嘴角扯得隐隐作痛。
在所有人都认为墨至会像其他偶像剧上演的把情敌好好揍一顿,或者情敌把他狠狠揍一顿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霎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诡异的大转变!
这……根本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好吧。
难道,墨至已经事先把莫子孽的性格摸了个透,再对其展开对症下药的对策?目前只有这个解释说得过去了。要么就是莫子孽对墨至一见钟情,刚好墨至也喜欢这种类型的,于是两人就劈劈啪啦地……擦开了火花。
恶寒!
沙纸纯打了个冷颤,疲惫地收回落到还在秀恩爱的两人身上的视线。
童洛洛亲眼看着墨至兴致勃勃地把莫子孽领到沙纸纯面前,表情天真得像不谙世事的几岁孩童。忽然,他感觉,他看不透这个男人。
“纯纯,这个是我刚认识的大哥哥。”墨至蹲下身子,故意在沙纸纯面前绽开个异常无知的笑靥:“他好好人喔,墨至好喜欢他呢!纯纯呢?”
沙纸纯仰后身子,一时不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完全变了性格的墨至。她知道他在演戏,也知道他在试探她对莫子孽的感觉!
“我认识她啦!”莫子孽却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端倪,大大咧咧地在两人身旁坐了下来,“野猫儿,对不对?”
几滴细密的冷汗从发丝间渗出,沙纸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好。
“野猫儿?”而墨至似乎对这个称呼颇感兴趣,他转过脸,十分好奇地向莫子孽眨巴了几下眼睛:“猫猫,不是像这样子的吗?”
语毕,墨至伸手扣住莫子孽的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后者则疑惑地回望他。
墨至笑了笑,大手往下一扯,唰啦——暗蓝色的圆形纽扣,应声而下。
啪啦啪啦。
在几个人错愕的视线下,几颗纽扣华丽地在草地上滚了滚,最后停了下来。
莫子孽傻傻地望着还一脸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的墨至,殊不知胸前袒露的风光已活生生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当粗神经笨熊遇到妖孽影帝……结果毫无疑问的就是:笨熊完败。
远处的、不远处的人群已经骚动起来,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走上前,仰着脖子,近距离地观看着这场百年一遇的好戏。
沙纸纯几乎要呕血。
“你……”后知后觉的莫子孽回过神来,倏地把已经没有了纽扣的衬衫往内合拢,四周随即响起一片遗憾的倒气声。
“你干什么!”这回即使他是上帝都大加赞赏的大好人,也不得不发火了!这男人居然当众扒他的衣服,还扒得那么理所当然!该死!
“我在模仿野猫会做的事啊,大哥哥。”墨至笑着,眸光若有所指地瞟向一旁无言以对的沙纸纯,“证明,纯纯不是大哥哥所说的野猫儿哦!”
莫子孽想要在墨至脸上寻找出一丝慌色,可是除了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他真心……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说莫子孽,”沙纸纯终于看不下眼了,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闻言,莫子孽的俊脸上立即浮起几抹窘色,点点了头,扫了眼一旁的墨至,丢下句“我下午再来找你”,便匆匆地往宿舍的方向跑去。
第一局……他还输得真够狼狈的。
墨至敛下眸,唇角边勾起抹愉悦的弧度。
“玩够了,开心了?”沙纸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中却还是对莫子孽有些愧疚的。毕竟事情因她而起,而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他在照顾她……
安慰她,带她体验她没有过的地方。
“纯纯这是心疼了?”懒懒地屈膝托起鄂线完美的下巴,墨至那双桃花眼直勾勾地望近沙纸纯的眸子里,眸光炽热,似乎要直达她的灵魂。“只是,我还是要继续。”
“你……”沙纸纯不可置信地膛大双眸,“不可理喻,他又没招惹你!”
“他招惹纯纯了。”
“我、我跟他又没什么特殊的关系,顶多算是朋友而已。”
墨至侧头,“纯纯想得太简单。”
“就算我们有什么好了,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沙纸纯脱口而出,在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后,她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只是在笑,“碰了他的手我还没来得及洗干净,在这之前我不会碰纯纯的。”
沙纸纯错愕地眨了眨眼,有些消化不来墨至的这番话。
“我说……墨至。”
“至。”
“好好好,至!”沙纸纯扯扯嘴,聪明地不跟此人争论下去,“你放过莫子孽吧,他没有恶意,不应该介入我们之间的。”
“只要他不再觊觎纯纯。”一句话,说得明了简洁。
“可是……”沙纸纯撇了撇唇,“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难道这个男人,连她交朋友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不要蹙眉。”指腹轻轻按压在沙纸纯的眉心上,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墨至轻启的红唇上呼出:“我会心疼。”
沙纸纯怔住。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那副难得认真起来的模样,还是那番柔意绵绵触动心弦的情话。
心头倏地涌上一股冲动,想把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他的那句话不顾一切地问出口——她于他,究竟是什么。
喉头的酸涩溢上眼眶,可她该死的,还是那么清醒。
到口的话也不知不觉地转变成:“你扒男人衣服扒得那么熟练,想必是对雀子玦做惯了这种事吧?”
没想到沙纸纯会突然提起这样的问题,毫无预警地把墨至愣了好一会。
“纯纯,你那天扔我枕头,是因为这个?”墨至眉眼一挑,“我要纠正下你话里的误区。不是我扒玦的衣服,是玦扒我的衣服。”
这该死的还不是暗示着两人有什么非常人的关系吗!沙纸纯怒竭。
墨至凑前,毫无畏惧地望进沙纸纯喷着两簇火苗的美眸里,惑人一笑:“纯纯在吃玦的醋,而且还吃了好久。”
“屁!该死的疯子才会吃你这个到处留情的……的……”沙纸纯一时词穷,心头呛起的怒火却赐予她无穷的勇气,“去死吧你!”
墨至仰着笑脸,也不躲避沙纸纯迎面扇来的巴掌。
啪——一个粉红的手印赫然浮现在墨至白皙的左脸颊上。
沙纸纯愣住,几秒后惊吼出声,啪地扑到墨至跟前,瞪大着双眸,细细地抚上那骇人的巴掌印:“你……你个白痴!为什么不躲开啊!你……”
吼着吼着,喉咙一哽,大滴大滴的泪珠便从沙纸纯的狭眸里翻滚而下,“对不起……呜……对不起。”罪恶的揪心感就像千千万万只蚂蚁一样,恣意啃噬着沙纸纯的心脏。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冷静!
模糊的泪水****了眼前的景象,连同那个触目惊心的巴掌印,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纯纯真狡猾,明知道我现在不可以碰你……”墨至大手一伸,揽住沙纸纯的纤腰,把她拉到了怀里,“把眼泪擦干净。”
沙纸纯摇摇头,两手往前一搂,把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这幅胸膛上。
好闻的男子气息窜入鼻息,稍微平息了沙纸纯激动的情绪。
怎么办,他对她的影响,竟然深到了这种地步……连沙纸纯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即使是自己出手伤了他,但在看到他脸上那个碍眼的巴掌印的时候,他还在笑,她却心疼愧疚地忍不住哭了。
所以,怎么办……她甚至还没有确认,这个男人,对她真正的感觉啊!
“这是对令纯纯不爽了那么久的墨至的惩罚。”墨至轻轻地伏在沙纸纯的肩头上,温柔低语,“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你个头啦!”浓重的鼻咽声自墨至颈下传出,夹带着些许颤抖。沙纸纯撇撇唇,昂起头,望着那张令她沉沦的俊脸。
墨至则只是垂眸对着她浅浅地笑。
迟疑了下,最后沙纸纯还是踮起了脚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在那个留有巴掌印的脸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沙纸纯那副满是泪水的脸蛋升起两抹小红晕,身子因为踮着脚有些吃力而微微颤抖着,她却仍然强迫自己,对视那双染上些许戏谑之意的桃花眼。
“以后我再忍不住要揍你,你个白痴记得要躲开!”沙纸纯伸手抹干脸上的泪水,视线每次触及到头上那个显眼的巴掌印时,喉咙总要哽咽一下,“免得以后不小心让爱慕你的女人们看到了,非要追杀我不可。”
又在嘴硬了。
墨至笑了笑,颊上的巴掌印根本不能毁损这张俊脸丝毫的美感。
“我有红花油,回宿舍我给你用热水敷敷脸。”沙纸纯拉起墨至的一只手臂,不等他回答,便领着他离开了重重人海。
童若若阖起双眸,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睡姿,像从来没有醒过一样。
大树下的光景又归附平静,偶尔有几阵风唰过树顶,草地上的阴霾,跟随着风向掠动几下,光线不变,除了被晃落的几片绿叶,一切,似乎都像原来一样,没有改变过。
寝室里。
沙纸纯揉了团棉花,往上头沾了几滴红花油,然后递给乖乖地坐在她床边的墨至,“浴室有镜子,把脸上红肿的地方都均匀地涂抹过一遍,就可以了。”
墨至仰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要纯纯帮我揉。”
“可是,”沙纸纯咬咬唇,撇开自己在那张俊颜上停留过多的目光,“我把握不好力度。”要是把他的脸越揉越肿了,她岂不是更罪恶了!
墨至长臂一伸,把定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沙纸纯揽到了自己跟前,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因为穿的裙子不过膝,墨至浅浅的体温透过衣料,直接与她大腿上的肌肤相接触,沙纸纯转过头,脸红红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
颤巍巍地举起拿着棉花团的手,沙纸纯咽了口口水,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做到了无视眼前的俊颜诱惑,只看到那块红肿的脸颊,然后试着揉抹上头的伤口。
她的动作不敢太重,可是如果太轻手,涂了又没效果。
“痛了要跟我说哦。”为了好动作,沙纸纯不得不调整一下坐的姿势,单手勾住墨至的脖颈,微微上前,十分细致认真地处理着眼前的伤口。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在外人看来,真是暧昧得要紧。
“纯纯……”
“别动。”沙纸纯呼了呼伤口,完全忘了现下自己是坐在别人的大腿上,而且两人的脸凑得非常近,呼吸都几乎要混在了一起。“不然弄痛你了到时候可不要哇哇叫。”
墨至失笑:“纯纯说的话好可爱。”
“可爱你个头啦!”沙纸纯瞪了男人一眼,微撅的红唇颇有些娇嗔的味道,“你丫的就不能正经点跟人说话吗?”
脸长得不正经就算了,这笑得也不正经,说出的话更不正经!有时候她都得要好好琢磨一下他每句话的可信性,才能安下心来。
“好多人都说,女人喜欢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撒娇。”墨至顿了顿,掺上星星点点亮光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沙纸纯,“纯纯,你刚刚算不算是跟我撒娇了?”
你刚刚算不算是跟我撒娇了。
你刚刚跟我撒娇了。你跟我撒娇了。
沙纸纯怔愣了好一会,脑海里除了不间断地回响着这句十二个字的话,更多的是被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带出的震撼所引发的余后沉思。
撒娇?
这种陌生了十七年的情感,这种温色调的感情,还存在于她性格中吗?还是……一直都是她把它隐藏得太好。不是她不愿“撒娇”,而是一直都遇不到她可以“撒娇”的这个人?
那么……
沙纸纯抬眸,眸底上一下子浮现出从前没有出现过的光彩,纤手抚上男人细致的肌肤,慢慢、慢慢地往上挪移。
最后停留在那双红润得水泽潋滟的唇瓣上。葱白如玉的长指与瑰红的唇色相映成趣,有种道不明的美艳感。
“我发现,”墨至按下这只在他身上点火作乱的纤手,注视着沙纸纯的眸光愈渐炽热,“纯纯看着我的目光,不一样了。”
又一次被说破心结的沙纸纯抿了抿唇,忍着初次主动接近男人的羞涩感,朝墨至贴近自己的身子,“这种目光……不好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身体甚至克制不住心绪而微微地颤抖着,美丽的羽睫犹如美蝶之翼,扑扇间溢出彩芒几许。只是,她仍然微仰着头,美眸一瞬不瞬地望进男人深如墨潭的眸子里。
倔强着不允许自己示弱。
“好。”唇角上勾起一抹妖冶至极的弧度,墨至揽着沙纸纯纤腰的大手猛地一紧,两人的鼻尖已然相抵,“只是……接下来,纯纯要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