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烧毁了好几间农舍,伍子胥上疏:姑苏台上夜有异象,有妖显世,民情怨愤,以求诛之。
“流火是神仙的眼泪……”吴王想起那夜西施的话,不禁喃喃自语。
“大王难道对此无动于衷吗?”伍子胥大声喊道。
“妖言惑众!伍将军!偌大一个吴王宫就容不下两个女人吗?”夫差圆睁着双眼,瞪着伍子胥。
伍子胥摇摇头,丢下奏疏,道:“国要亡矣!”
夫差大怒,道:“要亡也是亡我夫差!以后不要再进宫见本王!”
君臣决裂,伍子胥失望而去。
吴王没有理会太多,响屐廊建好了,他要让西施在上面跳舞,最美最动人的响屐舞,只会由西施那双美丽的腿踢出来。
响屐廊由百余口大缸排列而成,上铺木板,绘以油彩。吴王专门请最出名的鞋匠给西施打造了一双华丽的木屐。木屐鞋面施以锦缎,锦缎上缀满珍珠,吴王夫差亲手为西施穿上。
“全天下仅有的一双木屐穿在了西施你的脚上,是这双木屐的最荣光的时刻。”
西施看着这双华丽夺目的木屐,轻轻走了两步,道:“大王,我迫不及待要跳跃了!”
吴王牵着西施的手,亲自领着西施走到响屐廊,然后搂着郑旦坐定了,命宫人配乐,他要看一场最盛大的响屐舞。
宫里的人都偷偷围了过来,他们要看大王最宠爱的女人,要看最动人的舞蹈。
吴王还请了朝中大臣们,伍子胥没有来,他病了,已经好久都没见他入宫了,是气病了,还是生着吴王的气?
吴王不想管他了。今日范蠡也来了,他又被勾践大骂了一顿,还被查抄了一些家产,他跑了,跑到吴国来了,吴王夫差让他入了宫,刚好,好好夸赞他一番,选了两个称心的女子给他。
西施跳起来了,裙边系的铃铛“铮铮”地响,脚底下的木屐踏出有节奏的“嗒嗒”声,身后二十名宫女拍着手掌……
“啪啪!”
整个王宫都震动起来,活起来,欢乐起来。
夫差沉湎其中,迷醉的眼睛里只有西施愉悦的身影在跳动,郑旦非比往日,也活跃起来,娇笑着,媚眼如画,她是真的高兴,太高兴了。
“大王!我要给范大人敬杯酒!”郑旦道。吴王高兴,挥手道:“去去!好好敬!”
郑旦端起酒杯,歪歪扭扭地走到范蠡跟前,道:“范大人!感谢范大人!感谢大人的栽培,让郑旦遂了心愿!”郑旦说着看似胡话的真心话,喝下这杯酒,看着范蠡——你来了,是来守护西施姐姐的吧,郑旦此生怕是不能再见大人了。
范蠡说着:“不敢不敢!”却眼中含泪,低头饮下这杯酒,个中滋味难言,此生亦不能再续前缘。
“大王!我谢了范大人的恩,让我入宫来伺候大王!”郑旦回到吴王身边撒着娇,夫差捏着她的脸,竟然深情起来。
“本王就知道你乖,极懂事,所以,今天独独爱你,宠你……”郑旦埋头伏在夫差胸膛,趁机擦去眼角的泪水。
“姐姐跳得太好了!”郑旦大呼道。
西施跳完一曲,挥汗如雨,去换了身衣裳才过来陪吴王喝酒。吴王已经忘乎所以了,叫唤着宫人侍女们还有那些朝臣们踏入响屐廊,胡乱地舞着,让整个王宫陷入“铮铮嗒嗒”的欢快海洋。
“尽情跳吧!孩子们!跳吧!我的子民们!”
“范大人你也来你也来!”
范蠡连连摆手,他想和西施这样隔着好远的位置坐着,看着夫差搂着郑旦,看着一无所知的人们欢乐地手舞足蹈。
他不能一直盯着西施,偶尔看似有意无意的注视,也只能停留片刻,他知道无数双眼睛在看他们,还有吴王,他爱极了西施,即使搂着郑旦他的眼睛也在西施身上。
西施也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累了,她也想像郑旦那样大胆,去给故人敬酒,可是她却发觉自己没有勇气,连端起酒杯的手都在颤抖。
“敬酒!给范大人敬酒!范大人可是你我的良人啊!”吴王跑下来丢下一句话给西施,又跑回去了。
西施定了定心神,端起酒杯朝范蠡走去。范蠡赶紧起身,也端着酒杯迎接西施。
“范大人好久不见。范大人居然入吴王宫了。”
“西施姑娘好久不见,我说过要来的,来迟了。”
“大人何必涉险,西施能够应付。”
“计划原定如此,很多事你们不便出面,我来做才行。”
西施敬范蠡。
“说起来我也只是讨吴王欢心,也不知要做其他什么呢。”
范蠡喝下那杯酒。
“如此甚好,比我们想象的要好。一步一步来,才是我们的计划。”
西施喝下那杯酒,笑了。
“以后还会见到大人吗?”
“会,我会有很多入宫的理由,见了面,擦肩而过,和西施姑娘心有灵犀,只言片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就明白了。”
“西施知道了。从此,大人是我最陌生的故人,吴王是我最亲近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