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温情
我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他抬头，满脸诧异。我冲他嘿嘿一笑。楚一笑愣了一下，很快拿眼在我身后扫描了几眼，才又转眼看我，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哟，小雪怎么来了？和夫君吵架了？”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他轻笑：“会个朋友，你呢？”
我这才迟钝的发现，楚一笑的对面一直坐着一个少年。他清秀的脸棱角分明，尖尖的下巴透着刚毅。只是清澈的眼睛睁的很大，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打量他一阵，“你认识我？。少年目一直不转睛的盯着我，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听到我的话，突然站起身抓住我的手臂。
楚一笑在一边不紧不慢道：“你激动什么？她是丰西玥的女人，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左看看，右看看，手腕被捏痛，我恼怒的想甩开他。
少年失措的放开我，不解的对着楚一笑大声道，“你在骗我！她的样子我怎么会不认得，他明明就是萱雪。”
萱雪？我皱眉，这名字……我刚想说话，楚一笑就懒洋洋的说道，“她不是，你认错人了，天下长的像的人很多。”少年愕然，随即拼命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死的，一定不可能。我明明把她带出了火场”楚一笑嘴角勾起，“你没看到，她并不认识你吗？况且，你当时被刺客伤的差点丢了性命，你以为你还能救的了她。”
少年还是摇头，“那她是谁？这怎么解释？”楚一笑调侃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她是丰西玥的宠妃。”楚一笑还是一副懒散样，只是手上不停，一杯杯倒酒，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灌酒，没看出来他原来是个酒鬼。
我看向楚一笑，插嘴道：“他是谁？”。
少年凑近我，不可置信的说，“寒玉，我是寒玉啊。你真的不认识我？”我挑眉，喃喃念叨，“寒玉……”，似乎在哪听过。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楚一笑突然站起身，抓住我的手腕，寒玉想拉我可已经晚了，楚一笑一阵风似拉着我卷出了客栈。
没想到他的轻功这么好，片刻我们就跑出了老远，转过几条大街，人群拥挤，寒玉并没有追上来。我脑袋有点混乱，寒玉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又为什么叫我萱雪？
楚一笑一直没说话，步子迈的很大，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可是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奇怪了。我说：“我饿了！”楚一笑终于停下，我愁眉苦脸的摸摸肚子，“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他转头，神色前所未有的冷然。看了看我，说“前面有家重火楼，味道不错，要不要去？”我点头如捣蒜，立刻来了精神学着他迈起了大步。
重火楼真的很火。我看着走出店门的客人一个个都满面红光的，大感好奇。大厅人很多，放眼望去满屋子热气腾腾，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个铜锅，正冒着冉冉白气。我瞬间呆滞，那不是火锅是什么？
脚粘在地上动不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难道遇到同乡了？顿时有点兴奋。楚一笑已经恢复以前不羁的花花公子样，冲我妩媚一笑，拽着我就上了二楼，这家伙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二楼也是一样，只不过坏境幽静宽敞许多，每个桌子都用屏风隔开，显然是雅间。我们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我眼珠乱转，不住的打量着周围，脑袋里乱哄哄的，很想立刻就冲过去找老板问问，最终还是按耐住了，先喂饱自己再说吧。
伙计动作很快，片刻桌子上就摆上了一个铜锅，楚一笑熟练的点了菜。炭火烧的很旺，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我愕然的发现，锅里的汤都和现代的很像，飘着鲜红的辣椒。按耐住激动，我看着满桌子的生菜，生肉，颤巍巍的拿起了筷子。没想到味道也跟现代也差不多，心里更加疑惑了。心念一动，我招手叫来小二，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一笑一直悠闲的涮着肉片。我按耐不住好奇问他，“你以前老来这里？”他笑：“嗯，不过是在南齐，而且也不是一个人。”说着向我抛个媚眼，“以前都是小雪陪我来的。”看来这火锅，似乎在这个时代很普通。
我说：“你干吗总叫我小雪？”他一愣，笑笑，“叫习惯了！”我说，“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他想了想，说：“嗯……你还很小的时候。”我皱眉，“那我怎么来到丰国的？还进了皇宫！”他笑，不过很假，“齐国被灭，你无路可走，只有来丰国了。”
我说：“我是南齐人？”隐约好像记得，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丰西玥抱着我，提到过南齐。楚一笑似乎不想多说关于我的事，他若有所思的观察我的表情，“你最好不要知道太多关于过去的事，和你夫君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够了。”
我说：“如果我说我不是过去的那个唐菲，你信不信？”
他放下筷子，漫不经心的说：“这样想就对了！你本来就不是唐菲。”我咬着筷子，“什么意思？”他邪魅一笑，紫色的眼珠流光溢彩，“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何必抓着过去不放呢”。算了，他既然不想说，再问也无意义，我只不过是好奇刚才寒玉为什么看到我会提起萱雪？他说的人到底是不是南宫萱雪呢？
转念想想，楚一笑说的也有道理，也许知道太多，对自己并没有好处，况且，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她的过去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我笑笑，“那不问这个了。可是你得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寒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也许是直觉吧。
楚一笑握着筷子的手瞬间僵硬，透过漫散白烟诧异的看着我，我笑的要多八卦有多八卦，“我猜的对吧？”。他放下筷子，妖媚的脸上浮出红晕，我在心里偷笑，他这个色鬼还会害羞？真是太可疑了，莫非被我猜中了？
楚一笑的脸越来越红，不自然的撇过头，嘴里含糊道：“你看出来了？”我看向他，没想到他竟承认了。本来想好好报复一下他平时对我的无礼，可是他妖艳的紫瞳却透着几分黯然，莫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看不下去了，特潇洒的拍拍胸脯，“要不要姐姐帮你啊？”我自认为语气很诚恳，也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可说出来的话就是有点不对味。楚一笑用特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你？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是先管好你的老公吧……”
我呕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脑袋出问题才会多管闲事。我哼道，“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
吃完，楚一笑跟我告别，我说：“你不住在皇宫？”他桃花眼一弯，立刻扑过来，一把把我揽在怀里，在我耳边暧昧低语，“怎么？舍不得我？”我再一次后悔刚刚的心软，抬脚毫不留情踩上他的脚背，推开他，转身跑掉，老远还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声。
暮色深沉，我提着几个纸包往宫门口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竟然把小竹一个人丢下跑出来了，不知道这丫头回宫了没有。
刚到宫门前就看到丰西玥傲然而立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黑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单薄。
我走近他，“你怎么出来了？”
丰西玥伸臂揽我入怀，答非所问，“下次出宫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如水似棉，丝丝缕缕的将我缠绕。我说，“我只是想出来溜达下，又不是不回来。”他的笑容竟有些苦涩，“我没怪你，只是有些害怕。”
我说，“你怕我不回来吗？”
丰西玥轻轻点头，眼睛一直望着我。我看着他的衣襟，心情很复杂。我笑笑，“我不会走的。”至少不是现在。
丰西玥微笑，眼眸顷刻明亮如星。
回到关雎宫，丰西玥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说，“今天不忙吗？不要批阅奏折吗？”他拉我坐在他的腿上，“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
他想了想说：“昨天你问我的事……”
我身子一僵，芊羽公主的话如果是真的，那么南宫萱雪已经死了，他爱的人死了，而我却不管不顾他的感受，跑去问他，他是要怪我多管闲事吗？
似怕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我忙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八卦，不顾你的感受问东问西的……”丰西玥手按在我唇上，声音低柔，“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你想起什么了，才那么说的。其实，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有了你，我很满足。”
我傻掉，他是在跟我表白吗？可是，可是，他爱的人是南宫萱雪。还是说，那个人死了，他的爱也淡了？
我们？可能吗？即使是他真的爱上了我？那么我爱他吗？
我说，“你忘了她了？”
丰西玥看着窗外，语调平静，“忘掉一个人很难，但她已经不在了。与其追忆过去，不如珍惜眼前。”
说实话，丰西玥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留在他身边也许会很幸福，可是他是帝王，他的爱属于天下人，怎么会轻易给一个女人。更何况，我唐菲怎可没那么大度，和一群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每天的生活就是等待，等待，无休止的等待。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我睁开他的怀抱，看着他漂亮眼睛，表情认真说道，“我可能嫁给任何人，但我绝不会嫁给一个帝王。”
丰西玥笑了，笑的有些苦涩，“你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做不到。你明知道他一心想坐皇帝，还不是尽全力在帮他。”
我不明白，“他是谁？”。他笑的更苦涩了，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不提也罢，都过去了……”。
我想我必须和他说清楚，我说，“也许你不会信，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并不是你说的那个菲儿，我叫唐菲，但不是你说的菲儿……”不知道这样说，他能不能明白。可丰西玥好像并不诧异，只喃喃道，“原来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有点气恼，他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又说了一遍，“我不是菲儿，我叫唐菲。”丰西玥手抚上我的发丝，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个名字，那我以后叫你雪儿吧，也许你更喜欢他这么叫你。”
我从他的腿跳下来，站在地上，瞪着眼说，“你有毛病啊，不要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丰西玥笑的很无奈，语气有些懒懒的，好像很累的样子，“嗯，再不提了。”
忙了二日，终于把食材都准备齐备了，我坐在关雎宫等着丰西玥下朝。丰西玥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看着他总是苍白的脸色莫名有些不安。那天的话是想让他明白，可是仿佛越想说明白，越不明白。干脆也不想了。
我今天准备了火锅，他一定没吃过。想着想着心里有点兴奋，我不知道这种心情是不是心动，只是想着为他做一些事，心里就很安心，很快了，仿佛在尽力弥补什么一样。
脚步声响起，丰西玥走进来，我上前笑着拉他，“怎么这么慢，都等你好久了”。
丰西玥刮刮我鼻子，“什么事这么急？”
我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梨花木的桌上放着大大的铜锅，正白雾缭绕的冒着热气，我把他按到座位上。丰西玥看着满座子的东西，有些惊异，眼睛闪烁复杂的光。
我顿时乐了，我献宝似的说，“没见过吧，今天我请你吃我家乡的特色佳肴，你肯定爱吃。”
丰西玥也不问是什么，径直拿起筷子，夹了几片羊肉在锅里涮了涮，沾着面前的酱料，吃了一口。
这下轮到我愣了，“你吃过吗？”他又加了一筷子放嘴里，笑眯眯的说，“嗯，不过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给我的。”这个时代真的已经普及火锅了？没想到他一个皇亲国戚还吃过这种市井小吃啊。
丰西玥吃的似乎很开心，我眼巴巴得问，“好吃吗？”。他笑笑，说了句特肉麻的话，“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吃。”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
我坐在他旁边看他吃，“那你多吃点，你最近好像瘦了！”丰西玥停了动作，看着我，我更加不好意思，“是瘦了啊，你一个皇帝不好好吃饭，怎么治理国家啊？”他的身材很好，要是放在现代，肯定是个超级男模。可是那天看他的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就莫名觉得难过。只能拿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丰西玥吃的很多，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得意的跟个孩子似的，一直笑着给他夹菜。
吃完，丰西玥突然说，“菲儿想不想去放纸鸢？”我有点诧异，“你会放纸鸢？”皇宫中的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皇子，恐怕没有什么时间随意玩耍吧？看来丰西玥小时还挺调皮的。
丰西玥笑了，笑的很孩子气，“嗯，小时候专门去学过”。他的笑容看着很遥远，“有个人很喜欢放纸鸢，可是总也放不高，我看着很着急，很想帮她，所以就去学了！”
我哦了一声。掩去心中莫名的伤感，我笑着说，“好啊！”立刻颠颠跑去换衣服，命小竹把丰西玥上次送我的黑鹰纸鸢拿来。
我一身侠女的装扮再次站在丰西玥面前的时候，他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个不住，我被盯的脸发烧，有点局促的挠挠头发，“不好看吗？”丰西玥望着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拉近我扣住我的腰，“好看，这打扮像个巾帼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