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慕挽晴掀开车帘,诧异地看着马车外的福叔,不解他满脸焦急神色从何而来。
自己不过出去一天,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二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福叔抹一把额头的豆大汗珠,上前急急道:“不久前陆公公来了,传皇上的圣旨给小姐,小姐不在王爷替小姐接了。”
陆公公?
慕挽晴心中一动,那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大内总管陆行吗?
这人是宫里的老人了,起初侍奉先帝身畔,后来如今皇上出生,便被派去照料皇上的衣食住行。他陪伴皇上从小到大,因此很得皇上青眼倚重,宫里无论谁都对他十分敬重,就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皇上专门传圣旨给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已经够费解,更别说还兴师动众地派出了备受信任青睐的陆公公。她回京城这些日子,也就是在慕王大寿和太子大婚时出了几次彩,人多口杂,街市坊间都对她议论纷纷,她的事迹传进皇宫倒也不稀奇。
不过那圣旨里面到底写的什么内容?
难不成皇上是要找她算算破坏他儿子洞房的事?
“二小姐您快点进去吧。”福叔见她一动不动,急忙在一旁催促。
“福叔,”慕挽晴看向他问道:“皇上传了什么圣旨给我?”
“小姐您进去就知道了。”
“是啊,进去就知道了,为何还在门口磨蹭白费时间。”裴逸从慕挽晴身侧探出,笑着说。
“裴世子。”福叔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裴逸摆摆手。
“早些时候王爷知晓是世子带小姐出门甚是欣喜,”福叔笑容可掬地道:“说小姐近几日总窝在房里不透气,出去走动走动才是好的。”
“是吗。”裴逸嘴角一勾,微笑。
“老奴不敢妄言。”
慕挽晴翻着白眼藐视裴逸人前一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形象,心中暗暗诽谤这人真是天生的戏子,懒得搭理他便纵身一跃下了马车,径自往府里走去。
裴逸看着她的背影眯眯眼,突然脚尖轻点飞下马车,一把捞起慕挽晴便翻墙入王府。
“裴逸!”
伴随着一声猝不及防的恼怒吼叫,两人转瞬消失在慕王府大门口。
福叔愕然看着两人如此离去,半晌反应过来,突然想起不久前府里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天二姨娘提着满筐子花花绿绿的村妇俗衣去拜访挽晴小姐,美名曰担心二小姐刚回府府里物资供应不及时,特前来体己一番。带领一群奴仆趾高气扬地走进去,不过片刻便惊慌鼠窜而出,连人带衣被摔了出来。头上套着土里土气的红花布衫,胸口处塞着破洞硬邦的臭袜子,腰上绑着满是乌黑霉菌的烂斗篷,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这二姨娘是当今府里两位小妾之一。
慕王自六年前慕王妃逝世便一直没有再娶妃,倒是纳了三位小妾。前两年大姨娘死后二姨娘被授意执掌王府部分事宜,众人便对她比较敬重。然而几月前三姨娘腹中怀子,这一事件立刻成为有利的风向标,府内众人纷纷倒戈,日夜盼着三姨娘一举得男,对二姨娘也不是那么上心了,二姨娘气不过,正愁没处撒气,挽晴小姐这个外出流落数年的庶出小姐恰巧在此刻回府,自然成了最佳对象。
只是二姨娘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终落了这么个下场。
二姨娘性子的确焦躁跋扈了些,不过更让他意外的是二小姐看似懒散肆意背面,骨子里却深蕴雷霆之势。
看来以后,王府里该热闹起来了。
“妹妹这都出去多久了?”
慕王府前厅正座,慕蓉瑶坐姿端正,饱含大家风范,时不时戚戚张望门口。
慕王沉吟半晌,端起手边茶盏轻啜一口,“是随裴世子出门的,倒是不用多做忧心,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啊,”慕蓉瑶盈盈一笑,“我看不如派人出去找找……”
“几日不见没想到姐姐对我愈发体己了。”
被打断话语,慕蓉瑶循着那声音望去,便见慕挽晴没骨头一般倚着门框,肆意慵懒寸目不错地凝视着自己。
明明是随意到极点的目光,如蜻蜓点水泛起微波,她却察觉到那目光背后更为沉潜的眼色,
不屑,憎恶,甚至……
浓烈的仇视……
心头忽而一紧,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陡然由心尖突生,目光登时慌张紧紧一缩,随即所有在一瞬外泄的情绪全部被立即掩藏。清脆盖扣茶盏之声如玉琳琅,慕蓉瑶搁下手中茶杯,笑吟吟起身,“妹妹可算回来了。”
“自然是要回来的。”慕挽晴一笑,“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家”字咬的很重,意味深长,摆明了说慕蓉瑶已经不是慕家人了。
“妹妹这说的哪里话。”慕蓉瑶神色如常,语气温婉,“爹爹还是我爹爹,你和雪儿还是我妹妹。”
“未必。”慕挽晴一声冷笑。
慕蓉瑶白了白脸,指尖微微颤抖,半晌委屈低声道:“妹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慕挽晴只听不答,万分厌恶看着她,觉得跟这种矫揉造作的人多说话纯属浪费口舌。
慕王看着水火不容的两人,紧紧皱皱眉,无声一声叹息,重重搁下茶杯,起身凝声道:“好了,都不要说了,你们姐妹有什么话空闲再叙也不迟。”
“也是,”慕蓉瑶的神色突转轻松,轻轻道:“爹爹先说正事吧。”
慕王点点头,转目看向慕挽晴,凝重道:“晴儿,你可知,皇上此番派陆公公前来,便是专程延请你去参加今年的中秋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