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这里与程侍卫计议停当,次日早用过早饭喝了药,水涵一袭雨过天青色府绸长袍,同色方巾束发,摇着一把湘妃素绢泼墨山水折扇折,便与程侍卫两个一人一骑往城隍庙而去。
因水涵伤口才好些,二人只是信马由缰慢慢行去。转出湖边,便到了街衢上,一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不时的有一乘乘小轿子经过,顺着人流走,不多时就来到了城隍庙。二人下得马来,将马交于城隍庙祝牵了去,进了香,便四下闲逛起来。
黄墙青瓦内松柏苍阴,殿宇巍峨,香火缭绕,墙外却是驿路断桥、南街北巷进香许愿的、卖古玩字画的、杂耍卖艺的各色人等云集。水涵摇着折扇,随意的逛着,但见有柳枝儿编的小篮子、胶泥垛的风炉等精巧玩器便拣了几件不俗又有趣的买了,程侍卫只在两步之远处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一时走到一字画摊前见地下一幅云海图,心中一动,因扫了眼卖画的人,虽一脸的麻子,却有一双潜龙伏虎的锐眼。水涵心中留神,却并不停步,仍旧闲闲的迈着步子,却听得旁边有人召呼道:“哟,这位爷天庭饱满,龙行虎步,实乃人中龙凤!”
水涵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瞥去,却是一个算命先生,须发半白,又黄又瘦如核桃一般。
水涵心里冷笑,面上却仍是不咸不淡,勾着唇儿,似笑非笑,不言不语。
那算命神秘的一笑道:“欲为万里赠,得向海边逢。这位爷面相甚贵,不才替爷算一卦如何?”说着手一伸指着旁边的条凳。
水涵淡淡扫了算命的一眼,合起折扇走到凳旁,撩起长袍,肃肃坐下,似笑非笑的问道:“先生神算,不知汹涌出自何方云涛?”
那算命的蝌蚪眼儿四下略略一扫,方低声道:“汹‘泳’相依,‘泳’者‘翔泳归仁’矣!”
水涵冷笑道:“哦?何以见得?”
那算命的神秘笑道:“不才亲眼见不才亲见汹涌出云海!”
水涵冷笑道:“翔泳归仁,中外禔福。这么说却是吉兆了!”
那算命的四下警惕地扫了眼,低声道:“吉兆与否看爷如何是从了?”
“怎么讲?”水涵冷冷的盯着那算命的,手中玩弄着那折扇。
“爷天日之表,龙风之姿,自然不能屈人之下。不才愿助一臂之力!”
“哦,尔有何能?就凭这算卦?”
“不才侥幸偶得此凶,可同归爷麾下听爷调令!”
“先生为何不翔泳归仁?”
“良禽择木而栖!”
水涵冷笑道:“先生不怕看走眼?”
“愿赌服输,不才自信有这份眼力!”
“我为何信你?”
“请看这个!”那算命握着手伸到水涵眼下,只见那拢着的手里一块晶莹五彩美玉,上面字迹分明。
水涵讥笑道:“就凭这块小石头?”
算命的摇头道:“爷请细看这玉通体圆润,中间红似朱砂,由内向外则七彩晶莹灿如明霞,这可是东曦神玉!”说话间早已握紧手掌,将那玉另藏了起来。
东曦神玉水涵虽没见过,却早有耳闻,原是高祖初登大极时得来的,被视为本朝的传国之玉。极受皇帝珍爱,先皇更是须臾不离身的。只不知怎的到了当今圣上登基时,却遍寻无果,当今圣上一直心存遗憾,如今得见,水涵心中一惊道:“这玉早已寻不见了,怎么在你手里,上头为何还多了这许多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