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福想了想道:“这倒没有!况这里住的都是咱家里的老佃户,都是本份人!遵着咱家祖上的例,素来收的田租都比旁人的少,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月竟是减免了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些佃户对咱们家只有感恩不尽的!咱们家在苏州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头里舅老爷家没坏事,一向也没人敢冒犯咱们!只往后就难说了……大小姐怕不知道,当年为着老爷的身后事,林家族人可是满肚子官司呢!”
黛玉点点头,沉吟道:“所以我也不指望族里收留照顾,纵他们可怜我,也不过寄人篱下罢了!如今我一无所有投奔苏老伯来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更不必讲那些虚华排场了。不过请苏老伯费心照料好门户,防着闲人乱闯进来罢了!”
苏长福连声应下,黛玉又唤了紫鹃几个进屋来,关嘱了些事情。
苏长福两口子因问及她们是怎么离开贾府的,黛玉本不想提起这些伤心事,见问起,便只三言两语的带过了,倒是雪雁在一旁仍不住咬牙道:“苏老伯是不知道,若不是遇到三皇子,我们几个只怕死了也没人知道!”因把周瑞家的如何想害黛玉、王嬷嬷如何被害死,王爷如何救黛玉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苏长福两口子听的是又惊又怕感叹不已,听得王爷救了黛玉又着人送了黛玉回来心下却说不出滋味。只是看着黛玉瘦伶伶,想到恩主林海仅存这点血脉,两口子满心里尽是疼惜,想尽方儿的服侍照顾黛玉。
黛玉几个便在这里住下了,每日里只是简衣素服,黛玉只按着水涵给的方子抓药调养,闲时翻那医书用心研悟,偶尔也与春纤雪雁等做些针线,倒也清静省心。
苏长福两口子遵着黛玉的意思将那篱笆细细密密的扎牢了,依着篱笆密密的种上了蔷薇,又抱了两条狗拴在那前后篱笆门边。苏长福私心里仍觉不妥,因悄悄的向城里寻合适的宅院想置办下来。
时值盛夏雨季,黛玉等住下没几天,便连着下了几日暴雨,苏州境内凡地势平坦低凹些的尽皆被淹了,好些穷苦百姓家屋倒房塌,寒山寺这一带恰在苏州北面,地势较高,未受影响。暴雨过后,便有些破衣烂衫的灾民四处乞讨流浪。知府官吏们请旨朝庭拔银赈灾抚恤,士绅望族们照例施舍救济。寒山寺也设了救灾棚收容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这么些年,苏长福仍旧按着林海在世时的例从不曾断了寒山寺的香油供奉,如今晓得寒山寺赈灾,便向黛玉商量着又加捐了一百两银子。
这日,苏老伯进城去,黛玉正在屋内看着本医书,忽听得犬吠之声,心下一惊,忙放下书朝窗外看去。雪雁已和苏大娘赶着往那篱笆门边去了,也不知雪雁看见了什么,只拉着苏大娘气呼呼的往回走,那犬吠也不止。
黛玉心中一紧,忙站起身,走到堂屋,只见雪雁已拉着苏大娘愤愤不平的走过来,道:“姑娘别理他们!他们家害的姑娘还不够么,这会子好容易清静了,又寻了来,还嫌害的姑娘不苦么!”
黛玉莫名其妙,道:“怎么了?他们是谁?”
雪雁嘟着嘴道:“姑娘别问了,横竖不许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