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遗诏
神农恪避开她的眼睛,怒道:“若不是你!我……孤王就抓住云祯。是你这个贱人放走了他。还有……苍允,孤王查出,当日放走苍允你也有份!真是好大的胆子!都是父王太过娇纵你了!”
镜渊的脸在神农恪的指责中一点一点变得苍白无比,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不明白云祯哥哥为什么会杀死父王?而疼爱她的父王就那样永远闭上了眼睛?而平时太子哥哥笑着的脸转眼变得狰狞可怕?
神农恪闭了闭眼,似乎在压抑心中的愤怒:“若不是你,苍允绝不会那样轻松地逃出去!若不是你,云祯就不会有机会杀死父王!都是你,放走了苍允!毁掉了龙祭。你……是整个神农族的罪人!”
“恪儿!”雪后面有不忍,轻轻唤了一声。
“母后,不必多说!”神农恪打断雪后欲开口的话,“昔日,父王就是太过偏宠于她。所以今日才会犯下如此重错!今日,殿下,七大长老齐奏……必须要严惩放走龙祭之人。无论是从她拿刀胁迫孤王,还是放走大逆罪人苍允,或者是放走龙祭,伤害神农族根本的重罪!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必须要有人出来对此负责!”
雪后看了看神农恪,终究是叹息一声。
镜渊望了望雪后,但是后者将她偏转到了一边,她又转头看了看太后,太后一脸冷漠,最后她看了看大殿中的每个人,她眼光过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把头低下。最后,她抬起头看着神农恪,而后者面色铁青,眼中有着明显的仇恨,灼灼的愤怒。
似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心中从未有过感到孤单。寂寞,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上面还沾染着莹莹的泪光。
神农恪“嚯”一声,拔出腰中的长剑。白色冷厉的剑光照在镜渊的脸上,但是她微微低着头,嘴唇轻颤。
“不要!”突然一个白影倏然闪过,桫椤跪在神农恪的面前,拦在镜渊的身前,“求您,今上……放过公主,她是您的妹妹啊……”
神农恪持剑的手轻轻一颤,他看见镜儿脸上布满泪水,但是小嘴还倔强地抿着一起,那模样楚楚可怜,任是谁看了都会心软。可是,不行,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失去苍允了。即使,她是自己的妹妹。必须要有人出来对此负责。否则,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他拿什么来坐稳王位?
“让开!”
冰冷刺骨的声音让桫椤抬起头再次看这位年轻的君主,他眼中的阴鸷和冰冷,无一,不说这他杀人的决心。
桫椤咬咬牙,“不!如果要杀死殿下,就请先杀了奴婢!”
神农恪眼露不耐,抬起脚,重重踢在桫椤的胸口上,桫椤被踢到一边,重重咳出血,却是没有办法起身。
“桫椤!”镜渊惊呼出声,立马就要跑过去。
但是,神农恪持剑拦在她的面前。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剑……
神农恪高高举起他手中的剑,然后向镜渊挥去。
“铛”有什么撞击在剑上,神农恪手中的剑应声而落,他的右手甚至有着麻麻的感觉。然后,神农恪恼怒地抬起头,他看见白衣的圣灵匆匆走进大殿。她的身后跟随者同样白衣的侍从。
“圣灵!”神农恪冷笑出声,“怎么?我神农王室的家事,圣灵大人也要过问么?”
周灵薇显示匆匆赶来,看了看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小少女,心中的愤怒又涨了几分,怒道:“镜儿不过是一个孩子!她又什么过错?”
她说完,走到镜渊身边,安抚地看了肯她,满脸心疼,柔声说:“好了,镜儿,不用怕。灵薇姑姑在这里,他们谁也不会伤害你?”
“圣灵大人!”神农恪面色阴沉地盯着周灵薇,“你也太不把孤王放在眼里了!孤王处理家事,什么时候轮到圣灵来过问了?”
“灵薇姑姑!”镜渊一下子扑到周灵薇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周灵薇拍拍她,叹息一声,目光冷冷扫过大堂中的每一个人,眼中始终含着一种讥诮,道:“你们一个个还真是对先王尊敬!他刚刚仙去,你们就要杀死他最疼爱的女儿!你们怕什么,又心虚些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停留在雪后和太后的身上。
“圣灵!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怒斥一声。
雪后目光闪了闪,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神农恪上前一步,目光凶狠地盯着周灵薇,道:“圣灵,不是孤王要诛杀亲妹。而是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不杀她,难以平民愤!”
听到他的话,镜渊的身体无意识地抖了抖。
周灵薇又是一阵心疼,怒道:“今上!民愤?在什么地方?哈……你们,两个……”
她伸出手指向雪后和太后,说:“你们两个不过是心虚。因为她是”她“的女儿,可是,争了一辈子,到头来,你们又得到了什么?而你……”
她又指向神农恪:“你,不过是泄愤,找出一个替罪羊,立威而已……”
听到周灵薇毫不掩饰的话,雪后。太后。神农恪齐齐变色。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全部听清楚了……”周灵薇傲然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镜渊公主,是我周灵薇以圣灵之名选定的朱雀女司……她将是我司命塔的弟子……未来的神农族圣灵……她……—将掌控整个神农族的命运……”
此言一出,四下皆震。
她……将掌控整个神农族的命运。
此话一出,再无异议。
“还有……先王有遗诏……跪下……接旨……”
周灵薇从袖袍中拿出黄色卷轴。其他人一见,无可奈何,齐齐下跪,神农恪恨恨瞪周灵薇一眼,周灵薇扬扬手中的卷轴,他无奈跪下。
“灵薇姑姑……”镜渊不知所措地看着周灵薇。
周灵薇柔声道:“你父王遗命,你不必下跪。”
然后,她一点一点展开卷轴,扬声道:“朱雀神上,孤王神农氏后裔玄石在此立命……孤王爱女镜渊生性纯良,玉雪诚孝,封神国公主,任何人不得伤害神国公主丝毫,然以叛族罪论。孤王继承大统二十三载,违逆族规,强娶圣灵,此为孤王之罪也;兄弟阋墙,孤王之幼弟流落他乡,此为孤之罪也;违心囚爱,乃错身孤之挚爱,此为孤王之罪也……故,孤王死后勿入王陵,即沉身未央湖。孤之遗愿也,勿违孤心……”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雪后再也忍不住,昏倒在地。
原来,你到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王与后死后共葬王陵,而你竟然愿意沉身未央湖……
原来,最后的最后,你还是要祭奠她,你的阿采……
那一日,镜渊公主受封“神国”封号,此是从未有过之殊荣;那一日,神农玄石最宠爱之女儿走出神秘的瑶苑,进入同样神秘的司命塔成为圣灵弟子;那一日,一封遗诏,震惊四座,神农玄石遗诏身沉未央湖,不入王陵,此为从未有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