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情1
“呀！是我的秋千！”镜渊跑过去，抱着秋千上缠绕着的藤蔓，绿色的藤蔓上零星地开着白色的小花。
“这还是殿下四岁生日那年，今上亲手为殿下制成的。”井嬷嬷脸上有着满足的神情。这里是镜公主童年时期最爱玩的地方，也是今上精心为镜公主布置。
听着井嬷嬷的话，云祯心中复杂的情绪微微掠过。对于镜儿，那人的确是真心疼爱。
“殿下，还是先随老奴去木槿宫吧。今上正等着殿下。”来接镜公主的张公公微微躬身。
一听到父王在等自己，镜渊立刻放开秋千，沿着御花园的石板路向木槿宫方向走去。只不过她很快就停了下来，仰着头，道：“云祯哥哥，你不去见我父王吗？”
轻轻咬了咬唇，云祯摇摇头：“我另有安排。”
虽然，云祯不去，让镜渊感到失望。但是一想到云祯哥哥很少进宫，也就释然：“那，云祯哥哥，过一会儿会来接镜儿吗？”
见云祯点点头，镜渊满意地向前走去。
木槿宫典雅别致，遍种木槿花。但同时，木槿宫也是王宫中的禁地，除了镜渊，没有王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连雪后也不行。所以，到了依旧破败的木槿宫前，只有镜公主自然而然地迈入宫殿。其余的人静静地守候在宫外。
“还是这样啊……”八岁以前，没有人可以进入。八岁以后，她的父王便时不时地带着她到木槿宫内。原本的斑驳破败冷清是不会引起她的任何情绪的。但偏偏不知为何，一走到这里，连心也宁静下来。很多时候，父王也是不说话，就和她一起静静地坐在木槿宫的石凳上。
神农玄石躺在庭院中浅眠，镜渊并没有叫醒自己的父亲。她轻轻走到前面，当她看清了父王的脸庞后，突然心中一酸，竟是低低啜泣起来。
神农玄石睁开眼，惊讶着坐起身，低声道：“怎么了？我的镜儿竟哭得这样伤心？”
镜渊用力摇摇头：“只是……多日不见父王，没想到父王……”哽咽了几声，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老了很多吗？”接过镜渊的话，神农玄石有些自嘲。原来自己的变化是这样的明显。最近半年来，他的苍老竟是这样的快。头发中大部分都成了银白色，脸上的褶皱也无声地道尽了沧桑。
听见的是镜渊更大声的哭泣，神农玄石心中只有满满的心疼。
“父王！”镜渊哭泣着扑到神农玄石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镜儿真的好想父王……坏父王……这么久，都不来看镜儿……难道是不要镜儿了吗？镜儿保证以后都乖乖的……”
“呵呵……”听到这里，神农玄石不禁笑出声，“你这丫头，这句话我都听过无数次了！”
镜渊抬起头，调皮地伸伸舌头。
“镜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父王，你真是奇怪，这里是木槿宫啊！”
极目所见，具是一片凄清，眼神中也出现一丝恍惚，口中喃喃道：“这里，是我童年时生活过的地方。同时……也有我最终的痛和……最终的爱！”
童年时期的记忆对于神农玄石而言，是一个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想起的时期。失去母亲的庇护，不断地刺杀和阴谋逼迫他过早地成长起来。而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得上木槿宫对他的特殊意义。
“父王，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听不懂！”
镜渊眉眼处与阿采是多么的相似啊。他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一切。可是，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如此单纯的生活。但是一看到你纯洁的眼神，却忍不住要去呵护。木槿花象征着坚韧，永恒，美丽，温柔的坚持。所以，镜儿，我希望你能够那样，就如同阿采一般。可是，终究，还是我错了！
听着镜渊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神农玄石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那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心爱的孩子说着趣事时，才会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啊……父王，你都不知道那个人又矮又胖的，但是他都想欺负那个漂亮的哥哥……太过分了……”
听到这里，神农玄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那天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但现在听着镜渊与他说，其中毫不掩饰对那个孩子的兴趣，沉声道：“镜儿，不要接近那个人！”
“什么？”
“苍允，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镜渊因为着急，脸颊微微泛红，“可是，那个哥哥好可怜。他们都欺负他！”
“没什么。只不过……那样的肮脏，我决不允许接近你！”
“父王！”镜渊扬起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这是她不服气时抗议的小动作，“那个哥哥那么漂亮干净，我根本没有闻到臭烘烘的味道。一点都不脏……”
“好了，镜儿！”头疼地打断镜渊的话，神农玄石感到了一阵阵头晕目眩，挥挥手，“回去吧。父王有些累了。”
“可是。”镜渊眼圈微红，“我刚刚才和父王见面。”
不看镜渊脸上的委屈，神农玄石狠狠心，闭上眼睛，重新躺回榻上。他听到镜渊气恼地跺脚的声音，然后脚链发出清脆的响声，之后周围就安静下来。
最近，真的很容易疲惫。
从木槿宫中出来，看见身后跟着的一大批人，她就感到一阵烦闷。很快，用最古老的也是最有效地尿遁，甩开了跟在后面的人。一面踢着小石块，一面在宫中闲逛。其实，镜渊很喜欢御花园。流觞曲水间倾听泉水的咚咚声，或者是在花丛中戏蝶翩翩飞，或者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爬上假山，看天上的星星……她便爱极了这份惬意。据说，御花园中的亭台楼阁是依据外面的一个叫“江南”的地方的园林修建的。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也会像神农谷里一般么？
“咚”一声传来，为躲避井嬷嬷和桫椤而藏在假山后面的镜渊被水花溅了一身。然后，一个快速的影子闪电般掠过，快得只来得及看见那一片黄色。
而就在她的面前，溅起的水花飞起过后，只剩得波纹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想也没想，镜渊一下子就跳进了池里。朦朦胧胧间直看得见一团红色，那红色像一团火焰，又如同一朵盛开在深深荷花池底的凤鸢花。镜渊并没有看见过那种只记载于书卷中的圣花，但当时的脑海中闪过的也只是凤鸢花。在黑暗中绽放！
终于抓住了那朵凤鸢花。镜渊心中一喜，吃力地把他拖上岸。红色的衣袍紧紧贴着清瘦修长的身体。拂开滴着水滴的头发，露出了那张无与伦比的绝世容颜。略显得瘦削的脸颊，尖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倔强地紧抿着。镜渊心中一惊，却是伸出手放在苍允的额头，在心中默念咒语。白色的光芒点点落入他的额头。
手上的触感微微传来一点点酥麻，却是苍允的睫毛微微颤动，挣扎了几下，终是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落入到了紫色的瞳仁中。那片梦幻一般干净的紫色中，苍允震惊地发现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脸。她的眼睛好美，即使不是第一次这样近地看紫色的眼眸。但是她的眼中紫色的光辉却似乎有了生命，跳动着，折射着自己绝世的容颜，明亮如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