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祭之子
二十年来的未央祭之夜，注定会发生许多不平凡的事。是夜，终究不会平静。
雪后平安诞下一个小公主，取名“离渊”，但因难产致使身体极度虚弱。此次雪后生产有着前所未有的凶险，连太后鬼氏也连夜探望雪梨宫。自今上登位后，太后便过着深入简出的日子，整日里不闻琐事，专心研修术法，平日里也只与雪后交好。离渊公主的降生让宫中一片喜庆，神农玄石令后宫妃嫔一众回各自宫中，自己则待在雪后身边亲自照顾。
雪梨宫诞下小公主的喜讯很快就传到了神殿。
殿宇之上，寒萧紧绷的眉宇在听到“母女平安”时微微松弛下来。而祭祀典礼上的龙家男孩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目无表情地坐在神殿角落。他冷漠麻木，仿佛他的心已在祭祀礼上死去了。
“每二十年，神农族都会从南海龙家抓来一名嫡系子嗣作为龙祭。”寒萧也不看男孩，以一种缓慢的语调说着，“死前所受的痛苦越深，祭品的怨念越深，所获得的力量就越强。真正掌握力量的是三个人：王。祭司。圣灵。而你……就是二十年后的龙祭。”
男孩目光一凛，恨声道：“真不愧是高贵的四相神族后裔！”
“呵呵……”寒萧讥笑道，“别忘了，你也是四相神族的后裔，血统甚至更比神农氏纯正。其实，你们龙家更有资格以”神农“为姓。
“为了让怨念更深，他们会不惜一切手段折磨龙祭。对你，更是如此。二十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我从你身上感应到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可以说你是不世出的天才。甲以时日，或许会拥有颠倒乾坤的力量。但你以为……他们会给你这样的机会吗？或者，他们会利用你的灵力来制造更强的怨念。也许，你将成为有史以来最接近完美的龙祭。
“而且，你的容貌若称天下第二，决不会有人敢称第一！”
男孩脸色一变，厌恶地皱皱眉头。他记得祭祀礼上那些向他投来下流猥琐目光的男女，仿佛他是一个猎物。那些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和浓浓的****。
“他们不会放过长相俊美的少年，这种事在贵族豪门并不少见。”寒萧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一针见血地直刺男孩心底，“你的命运已经开启……你会成为贵族男女争相获得的面首，他们使尽手段折磨你，从折磨你中获取可耻的欢乐，你会从一个人手中辗转到另一个人手中……直到二十年后成为龙祭。
“龙祭之子，二十年后，当为龙祭！”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决不会任由你们摆布！”
话音刚落，男孩已举起左手，一把若有若无的红色气刀在他手中快速凝成。他嘴角露出一丝诡异，使他看上去更加散发出妖冶魅惑之美，“如果毁掉这张脸，你们还会怎样做？”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割向脸颊。毁掉吧，不是为了害怕那些侮辱，而是不想看见那些人快活，决不可以让他们称心如意！即使自残。毁掉这张脸又有什么关系？刺下吧，就这样。绝世的容颜只会让他成为那些人的男宠，他可以失去容颜甚至是生命，但决不能失去尊严！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手中的气刀，在触碰到皮肤的同时就化为水粒弥散在空气中，而寒萧的手指只是轻轻地弯曲了一下。
“你别忘记……神农帝不仅仅是南方之主，更是医神。神农一族，继承了朱雀高深的医术。即使毁了容貌，他们也能让你恢复。在这里……你连死的权力都没有！”寒萧面色一沉，厉声道，“我要告诉你……绝世的容貌在被别人玩弄的同时也可以玩弄别人！”
男孩低头沉思片刻后，脸上有着豁然开朗的表情，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似悲似喜，似嘲非嘲。
“不过，你还真提醒我了。”
寒萧说完走到男孩面前。他将右手伸进口中，用牙狠狠一咬，咬出鲜血来。他用手指迅速在空中画了个火焰印记，那印记猛地冲向男孩额头。男孩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由外至内，仿佛将他体内的某种东西硬生生往下压，又仿佛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将他灵魂中的某种东西硬生生撕裂！这样的疼痛几乎超出了一个八岁男孩所能承受的范围，但他终究还是硬生生忍住眼泪，只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如果连这样的疼痛也不能忍受，那么将来的路该怎样继续走下去！
寒萧手指用力按在男孩眉心刚刚印上的火焰印记上，然而少年的眼眸中如火焰般的红色却是消失了，留下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寒萧淡淡道：“我已封印你身上的力量，用最强的封印术……”血印“。”
男孩身体一僵，片刻后，有些诧异地抬头，眼光灼灼地盯着寒萧，闪着透彻的光芒，“你为什么要帮我？”
真是聪明！寒萧在心中暗赞了一声。看来这孩子不仅是不世出的术法天才，而且连头脑也是聪明绝顶，远远超出他的年龄，甚至超出了一般的成年人。他的确在帮他，看似封印他的力量，实则是另一种保护。如若不然，他身上的潜力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恐怕就不单单是封印那么简单了。
而且……这孩子似乎也太过依赖身上的术法了，动不动就使用。要知道，术法的力量有但计谋的力量无限！如果这孩子能够摒弃天赋异禀，磨砺成为权谋高手，对他而言也不是件坏事。不过，这孩子真没让他失望，竟看出他在帮他。
“我答应过你父亲，不让你成为二十年后的龙祭。”
真的这么简单吗？寒萧的理由似乎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的名字？”寒萧突然转头问男孩，脸上出现一丝柔和。
男孩低下头，沉吟片刻，却是默然无语。
寒萧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道：“也罢，从现在起，还是忘记过去的好……”
看着男孩绝世的容颜，寒萧眼前似乎浮现出神农族大乱的局面，心道：“乱吧，乱吧……就让神农族就此灭亡……”
“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宣告……本来的名字！我会让所有人都记住那个名字。”
男孩的眼中有着晦涩不明的光芒闪烁。寒萧心下了然，道：“日后，你便叫做苍允。”
他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神殿，他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断断续续：“只有你……才可以……”
自此以后，神农谷中，仅苍允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