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声梳妆齐全,再帮如风盖好被子,只身到前厅去会大夫。
老人沧桑的手搭在脉上仔细地听着,浅儿依旧是婆娑着肚子,比起那天仿佛更大些了呢!
“少夫人即有了身孕,何不安分守己些呢?苦着肚子里的娃做什么?虽说受凉有限,可是万一伤了脑子,将来你可愿意要个痴儿?不是老头子我说你们年纪轻的,多听听别人的话,没有不好的。这是安胎的方子。是有些毒辣,但是要孩子还是要你自己的身体由你决定,若是要自己,我劝一句,这孩子趁早拿出来吧!”
这大清早就听了晦气的话,浅儿是没有生气的,反而柔儿拿了方子气冲冲地要送客了。绿云洞一行运功,清早在雪地里跪拜,这些都是伤身子的举动。昨日回来便觉得异样,想不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柔儿,原来已经是我自己的问题了,别这样,快去赏着老大夫,按方子给我抓药吧!”
“是……”
如风收拾好了进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带着咱们的孩子起这么早?起来了也不叫我,害的我白担心你又像上次似的满大街小巷的寻你。说到底我只有丞相府那边没去,不过想来你也应该没去找如欢。到底去哪了,为何不告诉我呢?”
“夫君。”浅儿多少有口难言是他不知道的!如欢威胁她所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没办法和如风解释清楚,“我在想,或者咱们不要当铺了,去寻个碧霞谷一样的地方,越远越好,咱们一同离开这儿京城繁华地,带着孩子田间生活……”
如风的眼神,浅儿最了解不过,便是不能。
“浅儿何出此言?咱们在这儿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隐居?”
果然从他口中解释出来,让她有些心伤,自己,孩子,加起来还是敌不过一个寂家,他再爱自由也好,只因为他姓寂,只因为他认为如欢不是可造之材,早早分家的事情伤了他们寂家上下的感情。现在离开恐怕是不能够了。
“没什么,突发其想,想着原先和苏姐姐还有夫君一起看晚霞的样子,有些怀念,有了孩子便觉自己老了许多,想念从前的人事,自然不太安分。”
“那刚走的大夫说什么没有。”
“能说些什么?不过也是我忧思多虑这些话,安个胎能多说什么理由?”
如风的爱,慢慢变成了一种负担她在爱里,努力维持快要窒息。吻他,是安慰他最好的方式,他也不会予取予求越要越多,适可而止,微笑相待。
“咱们别想那么多了,你想去碧霞谷,我这就书信给桑棋他们两个,咱们休个大假玩几天去,也无不可啊!”
玩几天,真是玩几天就能排遣了她的忧思才好,问题并不出在心情上,怀念旧友的话正是托辞。若是寂如风不肯放权,她的心会一直悬着,喝再多的药也多半没有用。
而如欢地突然到访,便让她心上一惊,不是有两个月的期限吗?他来又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呢?
“你来干什么?”如风言语不忿,不愿意看见如欢前来,自然是不客气地询问。
浅儿有把柄在手,处处都要受到如欢的限制,一个眼神,她便要知道他想要什么才行。可他一封信交在她的手里,解释地不慌不忙:“为何不能来,分了家你就不是我大哥了不成?可在外人眼里她还是我大嫂呢!我是奉皇命来送家书的,好在只是家书,若是圣旨,大哥不知道要怎么恨透了我呢!”
浅儿忙不迭地接过来,拆开一看,皇兄朱笔一提,赫然潦草的字迹与小时候无差。上面直批数字,鲜明刺眼:旧衣已经收到,十分欣喜,只是不知浅儿说和那孩子有什么关系,既然是妹妹的孩子,朕自当视若亲生……
“咱们的贡品,皇上收到了。”
如风也是一惊,难得无价宝,那可是他们当铺算是值钱的一件珍品了。他几日里忙碌奔波,四处倒账才凑了凑重新备贺礼的银子,今天却说贡品已经收到了。他凑上前去一看,果然是收到了。真是稀奇的事情,不过好在最近当铺的银两能够周转过来了。
“收到不是更好,浅儿怎么不高兴,反而这般表情?”
“高兴……”浅儿勉强出一个笑容,看过如欢那里去。是啊,答应了他两个月的期限,他便不能让当铺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年节了,如欢可要一起过?”
“自然是回家守岁,然后次日再去探望奶奶。”
如风奇怪,这浅儿怎地今日偏生拉上如欢说守岁的事情?
只见她坐好了,抚着肚子,低眼微笑:“咱们这回除夕一起守岁吧,蒲苇不是也有孕了?总该让奶奶知道一下,一年过去了也该报个喜事儿。”
“如欢没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奶奶吗?”
浅儿也是猜测,她要提防他每一个下手的机会就是跟蒲苇在一起多呆着,他应该不会狠心到拿自己的孩子来开玩笑的。放心叫他们来,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是不好做手脚的。谁知道她竟然猜到了,这孩子的事情并未告诉奶奶。
“是还未来得及,也好,那边约定了到时候见。如欢就此告辞!”
他走了,浅儿松了口气,他来只是为了给她一丸定心丹,谁知她只是越吃越乱。
“如风,最近账目总是出问题,我想是该找孙掌柜好好聊一聊了,安排时间咱们两个跟他好好谈谈……”
“你这身子,有什么想说的,还是我来吧!”怎么可以?浅儿是不让的,只因为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把所有的诡计都告诉对手,所以对如欢,她只能防范多些。那些曾经跟他接触过的人,自然也要多加防范。
孙掌柜照例拿了账簿来,一些票据凭证都是亲自手写的,可但凡是花费他亲历亲为,就算凤浅儿费尽心思看遍了账簿,也是徒劳无功。放下账簿,她心里面便出了个计策,赶忙让孙掌柜坐下谈。
“这账目每每都是最漂亮不过的,但孙掌柜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劳累,浅儿实为不忍心,现下觉得京城当铺的辛子还算凌厉,找来给掌柜的当个学徒,跑腿的工作他来做,账也可以慢慢教。”浅儿喝了一口温水,让柔儿换了个手炉,“倒不是不信任掌柜的,只是腊月寒天,今后的日子总要留些让您有共享天伦的时候,不能让人说我寂家不知回报。孙掌柜大恩,请受浅儿一拜。”
说罢浅儿便起身要行礼,孙掌柜实在坐不住,苍老的手扶住了即将行礼的她。抬眸入眼竟然是孙掌柜,神情无措无法圆话。
“少夫人,大礼可免,寂家对我是有恩在先,可是共享天伦谁人不想,非要教徒弟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的,先让他看两年也不妨事!”
浅儿安心地坐回上座给身边的寂如风递了一个眼色,他一直没有出声,既然是一家之主,临到最后怎么也该要多嘱咐上几句。
而如风是懂她的,她没说到的,他都一一想到了:“孙掌柜谦虚了,您在我寂家接了快二十年的掌柜的了,奶奶从来没想过换掉您,这足以证明咱们合作愉快不说,您还是对我寂家考虑的,万事都未曾出过大差错,奶奶给你的信任如风定双倍给予,只是希望孙掌柜好好培养下一任,咱们的孩子也要有人帮忙在旁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