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喃喃的话语,像是在问太后,其实却是在问自己。前世如此,深爱、拥有,最后不得不放手;如今这般将要深爱,不想再错过,却又这般。前世今生,冥冥之中好似早已注定,我可以得到却从不能拥有。
“你若是当真爱他,就该为他思虑!你若是不想他死,那你就该为他去死!”她的话语冷若冰霜,穿入了耳膜化作了一把利剑,挑碎了我的心脏。那利刃剑转偏锋,正中我那最为脆弱的心脏。一瞬间,竟让我呆愣了良久,既而良久说不出话来。对,没错!她说得很对!细数到如今,我竟真的从未为他做过什么。未讨过他欢心、未惹得他感动落泪、未能让他欢喜一笑、未能给他付过一次的酒钱、未能……细细想来,我竟是欠了他那么多。这么久以来,我竟总是在有意无意间不经意的索取他默默间的付出。如今,他竟还要因为我,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细数而来,竟是我欠了他这般多。
“来人!”但闻太后一开口,便见两旁有宫娥而出。我定睛一看,只见为首的宫女手里托着的是三尺的白绫,依次而下是一杯毒酒、一把匕首。扬唇一笑,兀自看着递至跟前的物件。蓦然伸出手指,轻轻的一一抚过。柔软丝滑的质感,曾今环过多少妃嫔那美丽纤细的脖颈。远远的撇去只觉犹如一条素白的项链,是帝王之家最后所给的恩赐。那雕花镶玉的酒樽,华美尊贵。那艳红的酒液,艳丽的色彩同死亡的苍白,好似最有力的比较。美丽得恍了人眼。我知道,那是鹤顶红!数年前,我的娘亲便是死在它的毒液之下。只是如今,算是换做成了我!淡然一笑,如此艳丽的色彩我喜欢!最后便是那镶着宝石的匕首。薄如蝉翼的刀刃,削铁如泥的利刃,那是一把女子佩戴的匕首。盈盈一握,几乎没有丝毫的重量。如此精巧美丽的匕首,实在让人不难喜欢。看来,太后果然是看得起我!知道我是妖孽,就连为我所选的上路之物皆是百里挑一的。莫不就是唯恐我这祸害遗了千年?
“谢太后赏赐!”淡然一笑,手指错落之间徘徊于白绫、毒酒、利刃之间。来来回回,举措不定!想来定是惹得太后误会了!“你随便选一样,自裁吧!”她一声叹息,似轻似重。我却只是淡笑不语。想来她定是误会了,我不是怕疼、怕死,我只是在打算着如何在死之前将这些东西通通都利用上。扬唇一笑,手指慢慢抚上那丝滑的白绫,猛的一用力便早已悬挂于高高的梁柱之间。很干脆利落的一个死结,想来如此死去倒也是畅快些吧!扬唇一笑,蓦然伸手接过那候在一旁艳红的毒酒,漫不经心间那利刃便已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想,若是割断自己的经脉,让其血流不止;再饮下这鹤顶红;最后再将自己的脖子伸进这死结的白绫套中,踢掉这朱红漆的板凳。如此一来,是不是就不会浪费母后这惊心准备的物件了吧!”扬唇一笑,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再抬头看向太后之时,却只见其丝丝的恻隐之色一闪而过。而一旁的看好戏的纪丝络,倒是明显的被我的话给吓得不轻。
“师傅……”苍漠静轻轻的唤了我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瞅了瞅太后终什么也没说。眼神却是无比的古怪,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我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恍然将视线定格于太后的双眸。“若是日后他问起,你便说我出宫北上游历去了!告诉他,那儿的风景很美、那儿的空气很自由。告诉他,我很好!还有,我,我不爱他!”凄然一笑,满心的酸楚,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种很不是滋味的滋味,真的有点难受!说真的,我从未想过,我会这般,为了证明爱一个人而这般很痛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不带留丝毫的余地!
淡然一笑,将美酒递至唇边。艳红的色彩可惜却没有芬香扑鼻的诱人香气。也罢,就此饮下!兴许,它便如同烈酒那般的辛辣或是如同桃花酒那般缠绵唇舌之间。扬唇一笑,蓦然闭上了双眸,一扬头本该就是一饮而尽。却是只觉手指间蓦的一顿,定睛再看时,手指间的酒樽早已摔落于地,而那艳红的毒液却是泼洒、渐染了一地。一地触目惊心的艳红!而那毫无预兆将酒樽击落在地的却是一块栗子黄的玉佩,上面清晰的雕刻着一片栩栩如生的游龙。我认得那玉佩,那是苍漠诣的!上一次,太后要杀我,救下我的便是这枚玉佩!如此一来,如今出手之人便是苍漠诣!只是为何?莫不成,他还当真想拿我要挟苍漠瑾不成?呵,想来如今我也就只剩下如此仅仅,少得可怜的利用价值了!
蓦然扬唇一笑,再回眸凝视着那朱漆色庄重的大门。只来得及听闻一声巨响,便觉有重物坠地而激起的埃尘扑面而来。呵,想来定是我敏感了!德仁宫,太后的寝宫,就算大门被人轰然一脚踹倒在地,怎么可能惹来窜鼻的尘气呢?一瞬间,来不及抬眸看清,只觉炙热的光线猛的扑面而来,铺天盖地而又异常的温暖。我猛的闭上眼,等过了许久再睁开眼,慢慢的等那刺眼的痛感渐渐的消除。仍是那般面如冠玉的模样,仍是那般彻底的寒意,双眸之间不惨咋任何一丝的情感。只是,如今他这般突兀的出现,却是没有人猜得到他究竟是为谁而来。
蓦然,不觉间皱了皱眉头,再抬眸却只见其眨眼间到了身前。他直直的逼近于我,带着彻底的寒意,以及扑面而来的冷气。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打量着他,不明白今日他又当想如何。四目相对,仍是久久没有言语。他冷若冰霜,而我却是扬唇一笑。蓦的,他瞬间出手,猛的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蓦的一用力,我只能被迫着仰头直视于他的双眸。淡紫色的瞳孔裹挟着丝丝的怒气,寒意逼人,直把人渗得慌。“我说过,就算死你也是我苍漠诣的女人!”他的话语很轻柔,可是指间的力气却大得可怕。一瞬间,我直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被他捏得粉碎,也许就算没有粉碎,离整容想来也差不了多远了吧!“是吗?我想我是谁的女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丝丝的挑衅,我蓦的挑起脚尖凑近苍漠诣了些,喃喃开口。扬唇一笑,谜一般的不解。无妨,想来那日我脖宇间的吻痕他自是看得清楚。既然,他已经误会,而我却也乐于被误会,那我为何还要解释?再说了,我本不喜解释,如今苍漠诣甚至已经失去了可以让我想去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