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着实过分了。
不仅言语粗鄙,更是恶意中伤。
围观的百姓们都忍不住咋舌,原来皇家公主吵架,也和他们家里的婆子一样啊?张口男人闭口男人的,这么粗鄙的话,原来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也会说哦?!
百姓们又是崇拜又是惊叹的仰望着慕容宁,心里都在想,这么个漂亮的女娃娃,这嘴也够厉害的啊!
李君凌素来都是个善于遮掩情绪的人,此刻也忍不住阴沉了脸色。
而慕容远这个素来都没有好脾气的人,当下的脸色只能说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她盯着慕容宁,眼眸里闪过浓烈的杀意,不过到底是大庭广众,她隐忍再三,终究是冷笑着问道:“四皇姐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今天不用陪着你婆婆去国安寺上香么?”
说起这个婆婆……慕容宁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好歹是一国公主吧,那个老女人竟然敢使唤她做这个做那个,还让她端茶递水、站在身后给她布菜,她一个老婆子受得起嘛,就不怕折寿?
想起这个,慕容宁又突然醒悟过来了,她如今的悲惨生活,还不是被眼前这个贱人所赐?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慕容宁恨恨道,“不过,五妹妹,你这样可不太好?咱们慕容家好歹是皇室,颜面还是很重要的。你这样,莫非是想学那穷人家的做派,兄弟共妻?”
“闭嘴!”慕容远没好气的呵斥道,刚才还想着留两分颜面的,既然这女人自己找死,那她也不用客气了。“你也知道自己是皇室中人,这样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怎么不想想自己有多丢人?本宫倒是不知道,你这本事从哪里学来的,我们慕容家可没有你这样女儿,本宫到时要好好请教一下辅国公夫人了!”
“慕容远,你敢!”
一提到辅国公夫人,慕容宁就气急败坏的变了脸色。
成婚数月,她不能住在公主府,反而要呆在辅国公府受婆母的磋磨,夫君还是个提不起来的软柿子,更别提护着她了。若是让秦月瑶那老女人知道了今日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她!
慕容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秦月瑶——那老女人狠起来,真的不给她饭吃的。
“本宫有什么不敢的?”慕容远挑眉冷笑,语气又轻佻又不屑,“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本宫只是不想脏了手罢了。”
周遭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顿时都变了脸色。
李君凌正欲说什么,慕容宁已经甩了车帘,厉声吩咐车夫,“我们走!”
慕容远冷笑一声。
李君凌无奈的叹气,低声道:“公主,您——”
“又想同本宫说那劳什子名声?”慕容远不耐烦的皱眉,“那玩意儿又不能吃,本宫都不介意,你操的什么心?”
闻言,李君凌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人群散去的时候,一条巷子的转角处才缓缓驶出一辆装饰较为华丽的马车,上面挂着镇国公府的麒麟图腾。马车里,庄嬷嬷看着一脸铁青的窦夫人,满面担忧。
“夫人,您又何必……”庄嬷嬷忧心忡忡的劝道,窦夫人既然不喜公主,又何必非要留下来看这一幕?反而气的自己两肋生疼,这有什么好处呢?
窦夫人绞着帕子恨恨的说道:“不留下来,怎么看得到这样精彩的一幕?就让那小野种和公主搅和去吧,搅得越乱越好,待我儿回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脸面跟我要求要尚公主!那样行为放浪不知检点的儿媳,就算是公主我也不要!”
庄嬷嬷目瞪口呆。
原来夫人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让她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窦夫人突然眼睛发亮,对庄嬷嬷耳语道:“你让人将今日的事情到处散播,传的越远越难听越好!”她阴森森的怪笑着,“兄弟共妻……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庄嬷嬷只觉得魂儿都要飞了!
“夫人,您可不能糊涂啊……”庄嬷嬷惊得牙齿都在发抖,“那可是公主,摄政公主啊!”
“那又如何?”窦夫人不屑的撇嘴,“难道她就不要名声了?只要搞臭了她的名声,我儿就不会再娶她了!最好让她和那小野种配成一对才好!”
庄嬷嬷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可窦夫人显然很喜欢这个话题,竟然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庄嬷嬷恨不得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可她自己虽然是窦夫人的奶嬷嬷,却终归是个奴才,哪里敢对主子如此不敬?
可窦夫人素来是个主意正的,若是她真的打着这样的算盘,被那位有“杀神”之名的摄政公主知道了,她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要知道,国公爷和大公子可都不在家啊!
窦夫人说的口干了,停下来正要让庄嬷嬷给她倒水,就见到她一副见鬼了的神色,心下一转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得生气道:“你在担心什么?!我都不担心,难不成出了事还会让你去顶缸不成?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奶嬷嬷都护不住吗?!”
庄嬷嬷诚惶诚恐,“夫人,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分明就是这样想的!”窦夫人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也不动动脑子,国公爷和大公子都在战场,那位公主怎么敢动镇国公府的家眷?也不怕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原来她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庄嬷嬷暗自唏嘘,心中后怕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若是真的如夫人所说,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顿时来了精神。
她和窦夫人存着一样的心思,只盼着大公子将来娶一位如花似玉、知情识趣、小意温柔的媳妇回来知冷知热的疼着,可不希望他娶一位祖宗给大家供着!
庄嬷嬷兴奋的和窦夫人商量着该如何将今日的情形添油加醋的散播出去,两人说的热火朝天,却不知道她们主仆在马车里说的这番话,还没有天黑就被传到了云曦台。
每天回到这里,慕容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
入冬之后天气就冷的厉害,一场雪接着一场,大地都被染成了白色。
不过点苍堂里早早就烧起了地龙,屋子里温暖如春,沐浴过后的慕容远穿着一身银白色织锦缎面通袖袄并一条蓝灰色潞绸长裙,腰间系着墨蓝色宫绦,追着羊脂白玉蝴蝶噤步,半干的头发挽了个纂,斜插一只白玉青凤簪。
粉白如玉的脸庞上是悠远而宁静的神色,收敛了在外面的冷漠张扬,此刻的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安静而乖巧。
可这样安静乖巧的她,在听完了暗卫的回报之后,整张脸都变得冷若寒霜。
“这个不知死活的窦氏!”她咬着唇恨声骂道,可她也知道,眼下确实不适合收拾了窦氏,便吩咐暗卫,“那个庄嬷嬷不必留着了,处置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