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留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人,就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那一小半仍坐在原位上的,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敢拿起筷子。
李临湘见状,就颇为不屑的冷笑了以上,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个小螃蟹,放在酱红色的调料里过了一圈,然后一口吃掉。
她一边吃一边斜眼去看那些个吓得面色发白双腿发抖的少女们,不仅砸吧嘴还不停的赞叹道,“好吃,好吃,宝泰楼的大师傅果然名不虚传!”
其他人见状,有那么三四个就拿起了筷子,犹犹豫豫的学着李临湘的模样,也夹了一只螃蟹腿,那螃蟹拢共就比指甲盖大不多少,这么一条腿能有多少。可有勇气将它夹起来的人,也是闭着眼睛,颤颤巍巍的往嘴里放去,连蘸料都不曾用!
慕容远微微一笑,给一旁的湘蓝使了个颜色。
湘蓝会意,便带着幼卉幼晴两个小丫头下了台阶,朝第一批跑出来的少女们走去。那些人这个时候隐约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胆小究竟带来了些什么,见湘蓝面含微笑却是神色平淡的朝她们走过来,不由得更加抖如筛糠。
湘蓝到了跟前,先是屈膝行过礼,才道:“奴婢在这里替公主向诸位小姐们致歉,不知道小姐们的口味清淡才错上了这些吃食,害的小姐们受到惊吓,实在是奴婢的不是。公主说了,小姐们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哪里能让客人不尽兴呢,吩咐奴婢在那边水榭里另备了吃食,请小姐们移步过去享用。”
这个时候,她们哪里还不明白,不是吃食不合她们的心意,而是她们不和公主的心意才是。
心里微微有些不忿,她们都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又不是那市井粗妇,怎么能用那些虫子来吓唬她们呢?!这分明是故意为之……
可说到底,今日的目的本就是公主为了挑选人手,用些试炼的招数又何妨?只不过是她们太胆小,一下子就漏了底气罢了,又怪得了谁呢?
这么想着,倒也没有人反驳什么,顺从的应了是。
湘蓝便指了幼卉领着诸人离开这里,去了湖那边的水榭。
湘蓝又转向了那几个吃了螃蟹腿的少女,赞叹的笑道:“诸位小姐们实在勇气可嘉,公主十分欣慰。为了嘉奖小姐们的这份勇气,公主特意恩准小姐们将桌上这些吃食都用完。”
她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的说着威胁人的话,脸上还绷着一本正经的神色,真是……坐在第一排首位上,穿着水绿色衣衫的李临湘就不禁“扑哧”的笑了出来。
可别人哪里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觉得她在嘲笑众人没有胆量偏要逞英雄,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诸人不由得面色涨红,愤怒的瞪着李临湘。
李临湘神色坦然的轻哼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一样一样得尝试,尝一筷子觉得不错还似模似样的点评两句,特别好吃的还连吃了好几口。
看得一众闺阁千金们面如土色,直欲作呕。
可她神色坦然而惬意,似乎是真的很享受这些“美食”……到让其他人不由得迟疑了起来,莫非这些东西,真的不是看起来那么恐怖,还是美味?
要不,尝尝?
可她们只是这么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姐们,请用吧?”湘蓝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便有一个身穿水绿色衣衫的少女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脸上带着决绝的神色,英勇无畏的拿起筷子朝螃蟹旁边的小虾米伸过去。
她连看都不敢细看,直接夹了一筷子也不蘸调料,就直接往嘴里放!入口是浓浓的腥味儿,带着油炸后的酥香……刚嚼了两口还不及咽下去,那少女面色一变,“呕”的一声弯腰吐了一地!
旁边的人面色同情而畏惧,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那少女吐着吐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本不想来参加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琉璃宴,可家中父母长辈却硬逼着她来,且再三强调了让她一定要表现的很好一定要努力得到公主的青眼,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一个锦绣前程,才能为家族争光,才能给弟弟谋一份前程!
可她不想这样……她是很希望能够出人头地,可她绝不要吃这些恐怖的虫子!
她呜呜的哭着,上气不接下气,湘蓝看着极为不忍,便吩咐幼晴,“扶这位小姐下去梳洗吧,不用再过来了。”
幼晴低声应了是,上前来搀扶她。
她心里一边庆幸不用再吃了,一边又悔恨的想着,要是她不这么急躁、学旁人那样沉住气不做这第一个吃的人,也许就不会这么快被刷下去……眼下明显是没有机会了,可她回家之后,要怎么向父母长辈们交代?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
其余人都听得心惊,面露不忍的看向她被带离的方向,却只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转过来时,就在一次对上湘蓝冷静而平淡的笑容。剩下的人,除了李临湘,就只有七个人了。不知道公主到底要选多少人,也不知道还有几个人会被淘汰掉,可这一刻,她们都已经没有办法了。
就在此时,人群之中,三名少女突然齐齐上前,走出了座位席,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中间的那名少女身上穿着的是浅紫色的衣裙,她身子纤细高挑,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柳眉弯弯如黛,肤若凝脂似玉,是一张极为轻灵秀气的美人脸,最奇特的是,她的眉心自带一点朱红,反而给这张轻灵秀气的脸颊平添了几分艳色。
而她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位少女,一个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另一个穿着浅蓝色的衣衫,都是淡雅秀丽的容貌,身上有一股温和而镇定的气质。
三个人站在一起,有种异样的相辅相成的和谐感。
“启禀公主,我们有话要说。”
慕容远似乎是在打瞌睡,听到这句齐整而高声的话语,才回过神来,半眯着的眼神见有几分迷蒙之色。可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和清醒,睁开眼时已经带上了惯常的凌冽的气息。
她眉梢微挑,带着几分似是而非的笑,冰冷的目光在三人的面颊上一一扫过,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想说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用眼神商讨,由谁来回答。
毕竟,答得好了没准就能从此得到公主的青眼进而一步登天,又或者同之前的那人一般,得不偿失就此被厌弃也未可知。
怎么说,这都是一场赌博。
她说着,却从宝座上站起了身,两侧侍女立刻上前,动作级轻的替她整理了衣衫裙摆上微微的褶皱。她负手往前走,慢慢的步下台阶,步履间有一种难言的闲逸优雅之态。
她走到三人跟前,明明年纪上比这三人都小,可她的个子却与三人持平,更有隐隐高过一寸的势头。她又一一扫过三人的面庞,先前的漫不经心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严肃的冷凝。
她沉声,又问了一遍,“你们,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