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慕容远用过晚上,李临湘就拉着霁蓝兴高采烈的去商量月底办琉璃宴的事情去了。霁蓝带了拂月、迎夏、迎波三个小丫头帮忙。
五个人钻进李临湘住的风月斋里,刚泡上茶就热火朝天的议论起来。
“什么是琉璃宴?”李临湘率先问道。
这个问题她没好意思直接问慕容远,毕竟主上都已经说了而她却不懂,不懂私下去查去问都可以,但是若是当着主上的面问,那无疑就是在告诉主上自己的无能。
这是李临湘绝对不会做的。
可她到底想不出慕容远所谓的“琉璃宴”到底是个什么。
然后她就想到了霁蓝。
她是慕容远的贴身丫头,不仅如此,还掌管着云曦台内院的财政,也就意味着慕容远的体己银子都在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手里,若说她不是慕容远的心腹李临湘是绝对不相信的。
而既然是心腹,那肯定也就能猜到慕容远的心思。
果然霁蓝不服她所望,想了想就笑道:“姑娘可真算问对了人!奴婢前几日才听公主念叨过,她想办一个宴会,所有的杯盏盘碟全是琉璃烧制的,宴会场地所有的装饰摆设都是琉璃物件,还有才艺比试的彩头也是琉璃翡翠镶红珊瑚的簪子和手串……奴婢便斗胆猜测,这‘琉璃宴’不如直译,以琉璃为主,目之所及皆是冰晶一般的琉璃世界。”
李临湘不由愕然。
世人多用琉璃,不过是因为它轻便灵巧而且色泽剔透,好看却又比翡翠玉石要来的便宜得多,即使打碎了也无伤大雅。
在一则,纯色的琉璃透光性很好,作为灯罩的效果要比其他任何材质都要好。所以宫灯一般多用琉璃,可皇宫里大多数地方,室外的照明灯罩都是大理石雕刻的,一来稳重不易打碎,而来也显得沉稳。
琉璃,始终显得太过轻浮。
而真正的世家大族,尤其是厅堂的摆设,是绝对不见琉璃的,顶多只有小女儿的闺房里偶见一两个琉璃的灯盏或镇纸,再有几个琉璃的杯盏,也不见得有其他了。
因为有海外传来的玻璃制品,例如鱼缸、花瓶等,琉璃已经在很多地方都被替换掉了。
李临湘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份贵重并且看起来有生活的十分精致奢华的摄政公主,竟然会喜欢琉璃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要以此为名办一场宴会,这是要把琉璃推崇成高雅奢华的物件吗?那为何不直接用水精石呢,岂不是更加的顺理成章?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听了霁蓝的话,她就沉思道:“公主定的宴会之日,距今还有二十日的光景,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赶制一批琉璃杯盘碗碟什么的,是否来得及……”
闻言,拂月就掩了嘴笑道:“这个自然是不用姑娘操心的!咱们公主如今掌着内务府,烧制琉璃的官窑就隶属于内务府旗下的,要多少、什么时候要,还不是咱们公主一句话的事情!”
说的与有荣焉,下巴都忍不住抬了起来。
李临湘已经学着慢慢的适应,不去震惊这几个丫头时不时的“惊人之语”了,看来还是她眼界太低了,竟然以为公主真的就只是个公主,却忘记了皇帝为何要舍弃前头三个已然成年且能力不俗的皇子,偏偏她一个妙龄少女被皇上钦点为摄政人选,命她亲自辅佐年幼的太子直至登基。
她就淡淡的笑了,仔细的同霁蓝几个商议起餐具、茶具以及彩头的准备,还有要做什么样的帖子,才能显得别出心裁、独树一帜。
及至深夜,几个人也没能商量出帖子的具体样式,她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即是公主第一次举办宴会,又是以“琉璃”这样的名义,宴会的帖子就决不能单纯的用大红洒金笺这样贵气却很是普遍的帖子。
流于俗套,这就是对摄政公主的大不敬。
霁蓝几人离开之后,李临湘又伏在书案上挑灯夜战,将今夜商量好的事项一一都列出来,又把她能想到的待既觉得事项也分别列在了另一张单子上。又仔细审视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遗漏才放心的去歇下。
琉璃宴的筹备,就这么紧锣密鼓的展开。
第二日,慕容远如往常一样在卯正醒来,披了衣衫沿着环山的小径绕着点苍堂走了两圈之后,才回房洗漱用早膳,然后更衣装扮好,坐上车驾前往南书房。
她到的时候正好是辰时差一刻钟,南书房的厅堂里摆着一只大的落地座钟,银鎏金的外壳,镶了五色的宝石,宝石不大却光泽剔透,都是上好的品相。
而内务府也给慕容远呈上了一只怀表。纯金的外壳,表盘却是玉质的在黑暗中隐隐透着亮光,指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黑色的极细,却又坚挺异常,一下一下的固定而又循环不止的跳动着。怀表的盖子却是赤金中间镶玻璃的,这样即使盖着也能将里面的时辰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的怀表一共有五只。
慕容远从来不是个吝啬的人,自己得了一只,便让人把剩下的四只分别送到了皇后和贵妃等人手里。此举也有故意恶作剧的意思在里头。
皇后膝下有两个儿子,怀表却就这么一只,她是自己留着用呢还是赏给更的她欢心的儿子呢?舒贵妃不用说,自然是要给慕容宁留着的,没准儿还要给慕容宁做嫁妆呢,纪娴妃就不用提了,肯定是留给她唯一的儿子用的,可太子还那么小,身边有那么多人伺候,哪里用得上这个?
所以她的那只到最后肯定是留在手里了。
而冷淑妃就更加值得一看了,她本就是个吝啬小气的性子,又狭隘善妒,看见纪娴妃有这么好的东西,而她手里唯一的一只若是给了儿子,她便在纪娴妃面前要矮一头,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可儿子她也不能不顾,你看人家舒贵妃都把这东西留给了她唯一的女儿,还是即将要出嫁的女儿……她若是不给儿子的话,只会让热觉得她吝啬小气,有好东西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舍不得给……
慕容远握着怀表,翘着脚坐在书房里那张楠木翘头案后面的罗汉床上,想起这一幕幕可能发生的情形,就乐不可支。
到辰正十分,南书房中门大开,以孟怀山为首的四位辅政大臣,以及内阁的其他成员们鱼贯而入,排好列子刚要行礼,就见正上方,他们的摄政公主一改往日清冷孤傲的神情,笑得眉眼温润,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