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正殿面阔五间,两侧并有配殿,一样是面阔五间,中间围成的院子里用小块的青砖铺成了十字形的甬道,通向四面围合的抄手游廊,四角的小花坛里种了许多的合欢以及牡丹杜鹃等。
几人走近台阶,侯在门口的宫女们将帘子掀了起来,慕容远依旧跟在慕容宁身后走进去,而初夏这次留在了最后面,慕容远的婢女都被留在了外面。
中间厅堂里,正对着门的方向摆了一张红木榻,榻上铺着白色毛垫子,看起来柔软而舒适。后面的几案上并没有香炉,而是两盘新鲜的瓜果盘并两盆娇艳胜放的牡丹花。
见后面临靠着墙的地方摆着一张一丈多宽,八尺来高的绣屏,屏风上面绣着两只彩色的孔雀,并一朵大大的富贵牡丹。
厅堂两侧各摆放了两把交倚并一张红木茶几。厅堂与东西次间用了碧纱橱与之隔开。
慕容远一踏进去,视线却首先落在了软榻正上方的匾额上面。
有凤来仪。
四个金漆大字苍劲有力,自有一股傲然之风。慕容远略一沉吟,便听见宫女的通传声。
慕容远立刻整了整神色,端出一副不动如山的表情来,半垂着头站在那里。须臾间,便有一股香风拂过,余光瞥见一名雍容华贵的青年女子缓步而来。
一身大红刻丝袄裙,外罩一件云锦外袍,头上梳着端庄的十字髻,簪一枚镶红宝石累丝凤簪,鬓角插一只蝴蝶形状的流苏金步摇,端的是贵气逼人。
有这样一位容色倾城的母亲,自己这副身子,面貌怎会如此平常呢?
慕容远刚这么想着,就见慕容宁喜笑颜开的扑了过去,嘴里娇滴滴的喊了一声,“母妃!”霎时惊得她一身冷汗。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没办法相信这一声千回百转的呼唤和先前那言笑晏晏的恶毒之语是出自同一人之口。
舒贵妃见了女儿,自然眉开眼笑。
她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虽不是风华正茂,却也亮丽非常。由于保养得宜,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来。
此刻,她正被慕容宁搀扶着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问着她的功课,生活如何。
反倒是被她召过来的慕容远,就这么被晾在了那里。
那边母女两人亲亲热热的说这话,似乎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慕容远也乐得自在,挺直了身子站在那里,不着痕迹的将整个厅堂都打量了一遍。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初夏轻声提醒道:“娘娘,五公主来了。”
舒贵妃这才将视线从怀里的女儿身上挪开,落到了慕容远身上。绯红与茶白相间得宜,衬得她本是一般的容貌多了几分的娇俏动人。
她满意的点点头,招手对慕容远说道:“远儿过来,到母妃这里来。”声音宛转悠扬,十分好听。
慕容远迟疑了片刻,才在她变冷的眉眼注视下,乖巧的走过去,在她跟前三步的地方站定,福了一礼后才将手放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面。
本想尝试学着慕容宁轻声唤一句“母妃”,可努力了半天,也叫不出来,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贵妃娘娘。”
舒贵妃脸色陡然一变,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悦的气息,慕容远正想着她是不是要借机发作自己,可下一刻却见她仍旧是态度亲和的拉着自己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慕容远面颊微白,还带着几分病态,然而眉宇间却有几分冷硬之气,面上的表情淡然冷漠,好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尤其是额间缚着的纱布上隐约还透露着血迹,看来受伤昏迷,确实不假。
不过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是眼睛,眼睛里已没有了往日那股怯懦,反而冷静的十分异常!舒贵妃心头一惊,不过是半月不见,她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莫不是,皇上对她许诺了什么,才让她有了依仗?!
不过她是见惯了风浪的,事情还未定下来,用不着慌张,舒贵妃这么安慰着自己,很快就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