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鲜活明亮的青春,那样为了爱孤注一掷的勇气,那些在彼此最清澈的年华里最亲密的相依陪伴,统统是那段岁月中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他纵马长歌的年纪里,突如其来的她似乎的上天的馈赠,那是他的小姑娘。
他耐心的陪伴,细心的浇灌,四年,整整四年,他一点一滴的看着他的小姑娘长大,看着她褪去青涩,长成娉婷款款的女子。
四年,那么长,却也那么短。
就像无端做了一场绝世好梦,本以为睡梦成真,谁知醒来后,方觉红尘浪涌,湮没昨日过往。
残留依稀的水纹,空留迷蒙的倩影。
她决绝的转身离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他日的百般爱意,如今都早已踏月随风。
什么都没有留给他,除了回忆。
她问:“周子墨,你是不是还爱我?”
他要怎么回答?
她回来了,他从前的小姑娘,五年,这样短,却也这样长。
汹涌的回忆排山倒海的将二人吞噬,他从曾经的画面中仓皇的抽身而退,他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她固执的从身后抱紧他,久久不肯松开。
他喉头滚动,声音居然带了黯哑,他反问她:“如果不是,你会怎么样,如果是,你又会怎么样?”
他将那颗皮球踢了回来,如同他的一颗心,只等她一句话。
紧紧环住他的手臂不经意的一颤,相思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说,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看她绞扣在一起的手指,然后将手覆上去,将她的手慢慢拉开。
他转过身去看她,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笑,却苦的让人想流泪,他眼中的疼痛狠狠映进她眼中,她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轻声叫她:“相思。”
只一声,她身子却几乎快要站不稳,这是分别五年来,他第一次,再一次的唤她的名字。
五年来她遐想了无数次,有一天,还能再亲耳听到他喊她的名字,如同曾经一样,将她心里那扇紧闭的门扉轻声推开,然后找到那个躲在角落里怕黑的小姑娘,温暖她的手。
他又问了一遍:“你会怎么样呢?”
她终于再也把持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翻落,她蹲在地上,终于哭出声来,声音仓惶苦痛,“我不敢……周子墨,不要逼我,我不敢……”
我不敢,离开你,曾经是那样痛,而我挣扎着活了下来,现在,我不敢再说爱你,我怕曾经那凌迟般的钝痛再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我是真的不敢。
可我竟还是那么爱你。
在爱情中,我从来不够勇敢,我不再是那个你捧在掌心的小姑娘,只是一个怯懦疯狂的病人。
怯懦的爱你,疯狂的爱你。
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是真的害怕,我不敢……”
周子墨慢慢蹲下来,将她缓缓揽进怀里,她的眼泪浸湿他胸口,那里是心脏跳动的地方,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细致的哄:“好了,不要哭了,我再也不会逼你了。”
她怔肿的抬头,他笑了一下,居然轻轻吻在她额头,说:“我不会再逼你,再也不会了。”
他笑的苦涩无比,眼睛中有某种情绪刹那间分崩离析,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他说:“再见了,我的小姑娘。”
相思呆坐在那里,将唇底都咬出了血津,那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酸涩甘苦的让人几乎想要呕出来。
她在心底疯狂的叫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她脸上全是泪痕,泪眼朦胧中,只见周子墨缓缓起身,然后转身离开。
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当年一去万里风沙,年华消,书音绝,漫思伊人归家。
彼时是谁信手拈花,采一朵相思鬓边挽发,如今流年偷转,人面依旧桃花,前尘情事,爱恨难追,终矣罢。
许心总觉得最近相思怪怪的,但究竟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比如几个同事一起午吃饭,本来前一秒她还和大家有说有笑,后一秒钟就会忽然走神,望着餐盘里的食物发呆,可是仅仅是片刻,就重新回过神来,接着和大家没心没肺的开玩笑。她走神的样子也不突兀,只是突然安静一会,眼神里好像什么没有了一样,她们两个人关系极好走得近,她才不经意间发现了几次,若是换做别人根本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