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粥是我母亲教我的。”碧落轻声的说出口。
碧落的母亲?那位高超的酿酒师,一想到这里,江黎的唇齿间似乎又已经溢满了香气,本来不是个贪酒的人,却也是不自觉间馋了起来,想着能够酿出如此佳酿的女子,必是蕙质兰心。
碧落见着江黎一副认真的神态,也不经意间放松开来。继续开口说到:“我的母亲出身名门,自小也是纤纤十指未曾沾过阳春水,嫁于我父亲之后便是更加矜贵。”江黎听的认真,只是听着‘阳春’二字时,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那日与萧朗共同吃面的情形,堂堂一个王爷,却也是在心爱的食物面前没有了形象。
“那时我才十岁,因为感染风寒而致高烧,什么东西都是一吃就吐,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是焦急的时候,母亲却是突然听到了仆人间的细语。
小少爷这样可真是让人心疼啊,这一天竟是什么也没能吃下。另一个也开口应到,是啊,也是可怜这孩子了。高烧未愈本该吃些清淡之物,可是你看看夫人们给少爷喂的,唉……”
母亲听到这里立即奔向了那仆人面前,急切的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两个人见到我母亲,还以为私下说闲话害怕我母亲责罚,立即道歉求饶。
江黎脑补到那些画面,不自觉的发笑,碧落也是嘴角浅笑。当年母亲讲给他听的时候,自己也是同江黎一样,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碧落继续开始了讲诉,“那时母亲也是被这两仆人的行为给吓到了,到她们一直在认错,说是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母亲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即威严的开口,先起来,我有事情问你们。两仆人相视看了看对方,然后战战兢兢的起来看向我的母亲。”
“你们刚才说高烧应当给少爷吃些什么?”
其中一个仆人顿了顿,开口说到:“回夫人,小少爷这个时候高烧未退,必定是食不知味,所以应该煮些清淡的,比如清粥给小少爷喂食。”母亲听到这里,也是反应了过来,因着是出身在富贵之家,却是渐渐的连些基本的都快忘了,以为好的东西就能治疗一切。母亲央着其中的一位女仆人,教她煮粥。
我还记得那是在有些晚的时候,父亲和叔婶们都离开了,母亲端着它进了我的房间。然后轻轻的唤我的名字。我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睛,便是见到母亲笑脸如花的在我眼前,她轻轻的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气,然后递给我,哄我张口吃下,那种感觉很是奇怪,我竟是吃了进去,而且难得的还想要,母亲很是高兴的喂了起来。
“想必你的母亲也是练了很久,才将清粥端到你的面前的吧。”碧落也只是笑笑,其实这在他退烧之后便就知晓了。
江黎看着碧落的样子,也就没再多问,开口说到:“向着母亲学来的手艺,怪不得会这么的好吃。”
碧落舀起一勺粥又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了一番,回答她说到:“当时我央着母亲教我,连说了好多时候母亲才同意。之后的下午我和母亲就会呆在厨房,母亲挽起衣袖来为我生火,我便是用小手抓着大米开始搓洗,然后同母亲一起等着香喷喷的米粥。”
“原来是这样啊,把生火的事情交于了你的母亲,怪不得你不会生火。”
碧落听着江黎的话,继续开口答到:“我是想要学的,可是却是被父亲阻挠了,因为他不喜欢。”
虽然江黎没有见过碧落的父亲,可是一想却也是知道,堂堂的一家之主,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儿子享受厨房之乐。江黎淡淡的开口:“一个男儿家做着煮饭的事情,你的父亲定是不喜欢,怕是之后你就没有进过厨房了吧。”
碧落点了点头,父亲那时就在批评碧落太过姑娘家,男子汉怎可窝在厨房之类云云。
看来碧少爷也不是个会受管教的人啊,否则又怎会有了这身好技艺。江黎想着昨日的饭菜也是极美味的。
“那时我就真的没有再进过厨房,直至母亲病重,我才再次踏入。之后便是与父亲怄气,直接的没再回家,找了位厨子学起了煮饭。只是可惜母亲却是尝不到了。这个话题没想到说道这里变得很是伤感,江黎为了缓解气氛,也是难得傻白甜的开口:“还好你会煮饭,否则我就惨了。”
碧落的情绪被江黎带回,颇有玩意的开口:“竟是在说我了,你这厨子也是奇怪,竟然会生火,可是这饭菜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其实你不是厨子吧?”
江黎想了一下现在的情形,倒也是坦诚的开口:“我确不是什么厨子。”
“你倒不怕我去向参军告状,你混进军营目的不纯。”
“哈哈,江黎笑出声开口说到我当然害怕,可是我更加肯定你不会。”
碧落两眼望着江黎,开口:“我为什么不会?”江黎只是笑笑,不再开口。
碧落其实也清楚自己根本不会这样做,他还是蛮喜欢这样的谈心之人。虽然做饭不行,但是生火倒是厉害,两人这么协作倒也是不错的。
江黎黑线,但也不想再说些什么向他解释,以他对着碧落的了解,他定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而且现在两个人颇有些相依为命之感,有了碧落在这里,江黎也不会觉得无聊。
至于做饭的这种问题,她更加不想要解释了。不会做饭真的不是她的错,关于天分的问题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别的小孩子喜欢学起来不费力气的学科,而她则是爱死了充满逻辑与分析的学科,她喜欢在法堂上步步紧逼,用证据用心理战术一点一点的使对手崩溃。
“少爷请先等会儿,纤纤还有事情相问。还望少爷可以告知。”杜纤纤面露难色的开口。
“你是想要知道莘柔的事情吧?”其实顾亦寒当初会心软,也就是因着这杜纤纤与莘柔的那段缘分,而且他看的出她是关心莘柔的。
杜纤纤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少爷可以先进来,纤纤为少爷倒茶。”
门口的确是有些尴尬,顾亦寒便是走进坐下,杜纤纤熟稔的为顾亦寒沏茶。
看着这一幕,顾亦寒心中也不免想到,这女子也是努力,一人在这里看着他人的脸色,还要安分做好本位之事。
“少爷,请用。”
轻抿了一口,杜纤纤这手艺却是不错,母亲这里的茶顾亦寒也是喝过很多次的,这次却是在她的手下喝出了不同的感觉,更加的纯粹。
见顾亦寒喝的满意,杜纤纤心中暗喜,开口问道:“我听说今日老爷回来了,不知可是有了莘柔姐姐的消息,纤纤,实在是很担心。”
“父亲那边没有结果,我们现在想的更多的是,莘柔可能已经不在京畿。”
这种情况杜纤纤并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她真的离开了京畿,那王爷该是如何?
“那姐姐孤身一人在外,不知过得可好,若是同我一样,因为这人生地不熟而被欺辱,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我知道纤纤姑娘关心莘柔,可是如今的状况你我都不知,我相信莘柔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啊,姐姐是那么聪慧的女子,定可以照顾好自己。”
等到顾亦寒离开了老夫人房间,便是直接去了泷月那里。
明心心里因为替主子小小的收拾了一下那个女人,一直暗喜不已。可是看着姑爷脸有怒意的进来房间,心中便是有些虚了,难道是那人在姑爷面前说了此事。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着这样的顾亦寒,泷月也没有什么欣喜可言,自从上次之后,她还一心期盼着他能有所认错,看来还是她自己多想了。
“我是来提醒你应该好好的管教你的人了。”顾亦寒冷冷的开口。
“顾亦寒你最好给我把话说清楚。”
“还是去问你的好丫鬟吧。”
明心听到这里便是真的明了了,少爷真的是来给自己问罪的,明心看着泷月公主质问自己的目光,一时开不了口。
泷月也是了解明心,看着这副模样,便是肯定背着她做了什么坏事,竟被顾亦寒知晓了,还怪罪到这里,真是丢了她的颜面。
泷月似有怒意的开口:“还不快说。”
明心立即下跪的看向公主,“明心只是看不惯那个杜纤纤,所以才去刁难了她,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接着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泷月也是听了个仔细,竟是那个杜纤纤,原来是明心想要替她出气。“这件事情的确是明心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的管教,咱们顾家的大少爷果然是善待仆人,看不得人受委屈。”
听出了泷月的话里话,顾亦寒目前还不想要将气氛闹僵,于是开口解释道:“只是今天被我碰巧撞见了,明心是为你好,我可以理解。”
“是啊,连个丫鬟都知道一心为了主子着想,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夫君,却是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别的人身上,还不如一个贱命的丫鬟。”
“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同你争吵,这件事情就这样吧。”顾亦寒一挥衣袖,便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