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外面的空气很清新,还带着一阵阵香甜的青草味,她情不自禁地多吸了几口,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却掺伴着苦涩。
其实要逃出这个牢房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是她不会那么做,因为她若逃走关系到整个大将军府,若是牺牲她一人能换来大将军府上下的平安,她也算值了,更何况她知道今夜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思及此,她正要放开铁窗躺回床上,却听到牢门上的铁链被打开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讥笑声:“哟,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望风景,既然不想睡,那就出来陪爷解解闷。”
桑云卿拧了拧眉,不用看就听出了是牢头邱元的声音。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桑云卿尚未下床,已经被两个狱卒拽着两只手臂从床上拖了下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穿鞋,就已经被用铁链捆绑在刑架上。
邱元站在桑云卿跟前来回踱着步子,将她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见她始终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心中诧异万分。
“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还这般安静的女人。”言至此,他突然补充道,“不,就算是男人也会喊冤或咒骂几句,你还真够特别的。”
桑云卿冷冷扫了他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并未理会,只是没有穿鞋站在冰冷的地上,从脚底涌上的寒气使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越是冷静作为习惯审讯犯人的牢头自是心里不痛快,伸手接过狱卒的辫子放在手心把玩着。
“知道我为什么大晚上的要把你抓来此处吗?”他站在桑云卿的一步之遥一脸奸笑。
桑云卿未语。
邱元脸色一变:“放聪明的就快点招认,当初是为了什么把孙大小姐推下河置她于死地?又是何人指使的?”他上前一步凑到她跟前轻声问道,“是不是君尘剑?”
桑云卿冷笑一声:“大人不先问是不是我将孙大小姐推下河的,也不问在孙大小姐落河时我在何处,在做什么,与何人在一起,就直接问我是为了什么把孙大小姐推下河,还断定是要置她于死地,大人的这种审讯方法恐怕又要多出一桩冤案,在大人手下又要多出一个冤魂吧?”
“你……”邱元被桑云卿的伶牙俐齿反问得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须臾,他恼羞成怒道:“孙大小姐有人证,当时你也确实在案发现场,还和孙大小姐发生了冲突,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你将孙小姐推下河,你还想抵赖?”
桑云卿轻笑:“大人此言差矣,第一,原告的贴身丫鬟也能当原告人证?大人说笑了吧?第二,发生冲突就是杀人犯?那大人活到如今岂止和一人发生冲突,若是那些人有个意外,难道也是大人谋害的不成?第三,大人所说的那么多双眼睛除了孙晚茹主仆,还有别人?”
邱元被桑云卿问得愣充在原地张着嘴忘了回应,一旁的狱卒看了看邱元又看了桑云卿,见邱元无辩驳之力,上前推了推他道:“头,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只要给她几鞭子,她这细皮嫩肉的还怕不招供吗?”
邱元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鞭子道:“是啊,给她几鞭子不就了事了。”
桑云卿看着他手中的鞭子,心里说不怕是假的,可是她不能认输,不就是几鞭子吗?
眼看着邱元手中扬起的鞭子就要落下,另一个狱卒突然制止了他:“头,若是就这么打下去,恐怕你我的小命也会没了。”
“此话怎讲?”邱元不明白。
狱卒道:“虽然说是孙大人放手让我们审问,可若是我们动刑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大将军岂会饶了我们?”
邱元冷嗤道:“今天白天大将军还和孙大小姐在茶楼品茗,两人有说有笑感情非浅,若是大将军当真在意她,又岂会那般?应该早就去求皇上放了她。”
桑云卿闻言脸色微变,却听他又继续道:“我可是派人打听了,今天大将军除了和孙大小姐在一起,便是回了大将军府,根本就没有去查案,也没有入宫,就算今日我们将她打死又有谁会在意?”
桑云卿抿唇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没想到君尘剑当真放任她在牢中不管不顾,他当真这般想让她送命?难道他不知道刑部大牢出了多少冤案?
她尚未想明白君尘剑是否有其他用意,狱卒的话还在继续:“头,就算大将军不在意,还有骠骑将军,而且她毕竟是大将军府的人,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闹大后对我们没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打不得动不得,还有什么可审讯的?”邱元鞭子狠狠一扔气恼不已。
一旁的狱卒急忙献策:“头,想要教训不顺从的人可有的是办法,难道头你忘了?”
“哦?你倒是说说。”邱元洗耳恭听。
狱卒狡黠一笑:“比如用银针……”
邱元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那针尖刺入皮肤能让人奇痛无比,却不流血不留伤痕,不但能狠狠教训这伶牙俐齿,还能在完成孙大人交代的任务同时不得罪诸位将军。”
“头说得对极了。”狱卒在一旁嬉笑着附和。
“那你还不快去。”邱元有些迫不及待。
狱卒听命后没一会儿便拿来了一筒银针,借着烛火的光亮,桑云卿看到银针泛着寒芒,当狱卒从竹筒中取出一根银针时,她心头还是猛然撞击了一下。
银针不算粗也不算细,长度在两指左右,足以轻松刺入皮肉后不带一丝血地拔出,不留一丝痕迹,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怎么样?怕了?”邱元接过狱卒手中的银针一阵奸笑,虽然口中问着,却丝毫没有给桑云卿反悔的余地,就在桑云卿凝着银针之际,他突然将手中的银针狠狠刺入了她的皮肉。
“额……”桑云卿闷哼一声,却是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哀嚎声。
这点痛她还忍得了,当初在习武之时,她什么伤痛没有承受过,更何况是一根银针?
邱元见她没有多大痛苦,看了看从她身上拔出的银针对她言道:“你可真是好命,就算是受刑,刑具都比一般人上等,这可是纯银打造的针,专门对付皇亲国戚的,你也算是沾了皇亲国戚的光。不过看你这般硬骨头,想来就扎几针对你而言就像是被蚊虫叮了一下,我看了心里怎么这么不痛快呢?”
桑云卿紧了紧牙根,不知道他又要想出什么样折磨人的刑罚。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邱元和两个狱卒便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其中一个狱卒立刻转身离开。桑云卿蹙了蹙眉心,心里做好了准备。
没一会儿,那狱卒便请来了女狱卒秀姑。
“你这死鬼,一会儿让我去给你买酒,一会儿又急急把我叫回来,几天不教训你,你还把我当奴才使唤了?”秀姑骂骂咧咧地提着一壶酒走进来,语气中充斥着极大不满。
邱元一见到秀姑,立刻上前赔笑脸:“娘子,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