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缩起身子用手臂将自己抱住,转眸看向一旁的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盖过,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盖在自己身上的。
将头埋在双臂中,不知不觉渐渐沉睡,也不知何时自己从坐着变成了侧躺着。
耳听谯楼一更起,牢门外突然有人沉沉叹了口气,牢房门被人打开了。
桑云卿渐渐地醒来,却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静静地等着来人究竟有何动作。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人竟然将一条柔软的被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又似乎怕她受凉,还帮她将脖子处塞了塞被子,而后又是轻轻一叹。
她听出了无奈和怜惜的声音。
“秦大人。”她微微睁开双眸,看出了周围没有旁人,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秦若刻意降低了声音,似乎怕吵到别的牢房的犯人。
看见秦若的那一刻,桑云卿还是十分惊讶的,她怎么都没想到一更天出现在大牢的竟然是他这位刑部尚书。
“这……”她坐起身手中提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视线继而落于站在秦若身后的随从手中,他的手中正抱着一开始放在这个牢中的破棉被,而盖在她身上的已经是一床不算新却很干净的棉被。
秦若仍是一脸的慈笑:“放心吧,这是干净的。”
桑云卿自是清楚这条被子很干净,只是她不明白秦若为何要这么做,如今她是阶下囚,他是刑部尚书,负责她的案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惹人非议?若是闹到皇上那里去,秦若怕是也很难道明自己的清白。
看着桑云卿一脸探究的神色,秦若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知为何,对于桑云卿,他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故事,却不但不让人生厌,反而是凭生一股怜惜。
“是骠骑将军。”秦若一语道破了她的疑问。
“三哥?”桑云卿想了想,淡然一笑,“秦大人快回去吧,可不能任凭我三哥胡闹,若是此事让旁人知晓了,会连累大人的。”
秦若深深地看着桑云卿,终是释然一笑:“你果然值得骠骑将军那般对你,今日骠骑将军得知你入狱,就立即去找大将军,后来又找到老夫,或许是因为无法立即将你救出,所以他心存愧疚,就整夜留在秦府门口,方才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了回去。”
桑云卿垂眸沉默了顷刻,想要问的话终是咽了下去,而后淡笑着摇头:“云卿不值得大人如此冒险。”
秦若沉思了顷刻,眼中竟是闪过一丝黯然,随时转瞬即逝,桑云卿却看到了他眼底深处的痛,那是即使努力掩饰也无法彻底掩饰的痛。
“就当时为我那已故的女儿积福吧。”他的脸上不再有笑容,声音中带着沉重的情愫。
“秦大人还有女儿?”桑云卿有些惊诧。
秦若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最终只是缓声开口道:“她若是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
桑云卿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她很清楚他有难言之隐,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方便问,所以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她相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她又何尝不是呢?
秦若离开后,桑云卿躺在床上脑海中尽是秦若对她说的话。
君尘萧竟然为了她守在刑部尚书府不愿离开,还去找君尘剑,想来两人又会起争执,也不知后来两人如何了。
想着想着,她渐渐进入了睡梦中,而她的噩梦也从秦若离开的这一晚开始了。
大将军府
福贵连跑带摔地朝书房而去,到了院子里,齐正一把将他拦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看你这一身狼狈的样子。”
“火烧眉毛了!”福贵急得满脸通红,“刚才妙月去集市时顺便打听了一下秦大人的消息,看看他是不是找到了有利的证据,谁知道听秦府的人传出来消息,说是秦大人昨夜不小心摔下马摔断了腿,此时正在府上养伤,怕是三个月都不能下地了。”
“什么?”齐正脸色一变,“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会晚上摔断腿?昨夜秦大人去了何处?”
“听说是连夜查案子,而后在回府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的。”福贵回忆着妙月对他说的话。
“这下糟了,若是刑部尚书出了事,那五小姐的案子就要落在刑部侍郎头上了。”齐正这般一想大事不妙,转身便要进书房告知君尘剑,谁知刚转身便撞上了一个人,“大将军。”
“备马备礼,去秦府看望秦大人。”话音刚落,君尘剑已经疾步朝大门口而去。
秦府
秦若躺在床上腿上夹着木板,丝毫动弹不得,秦夫人正在为他递面巾擦脸,听说君尘剑拜访,立即命人请他进来。
“秦大人。”君尘剑走到床边,秦夫人亲自为他将凳子摆放在床边后请他坐下,而后自己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不说一句话。
“大将军别见怪,内人她……”
君尘剑打断了他的话:“无妨,秦夫人思女心切,能理解。”
秦若长长叹息:“可是想要替女儿报仇谈何容易,那个人岂是我如今的势力能抗衡的,就算是将来……”
“会的,放心。”君尘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而换了话题,“秦大人怎么会突然摔断了一条腿?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舍妹有关?”
秦若思虑顷刻,终是点了点头:“昨夜我给令妹送了一条干净的棉被,回来的途中我的坐骑突然之间癫狂起来,我便被摔下了马,而后查到我的马是被人下了药。”
“是孙晚泽?”君尘剑未曾多想就立即联想到了这个人。
秦若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否认,而且还说若是我将此事禀明圣上,他就将我半夜探望嫌疑犯还送棉被之事也告知圣上,而受惊的马过了一夜,已经查不出服药的迹象,可是他却还有人证和物证在手中。”言至此,他长长叹息,“也怪我太大意了。”
“说起来也怪我三弟太过鲁莽,若不是他一再为难,秦大人也不会做出如此不明之举。”君尘剑再次长叹。
“现在改如何是好?若是此案件让孙晚泽接手,无罪也变有罪了,而且这段时间令妹怕是要受苦了。”秦若心中十分担忧。
君尘剑拧眉沉思了顷刻,道:“秦大人别挂心,我会想办法。”
秦若看着君尘剑离开的身影担忧万分,也不知道他会想什么办法。可是在那一刻,他竟然在想,君尘剑要救出桑云卿究竟是为了桑云卿还是为了大将军府。
或许两者皆是,只是除了他自己,旁人无从得知。
君尘剑来到骠骑将军府时,君尘萧已经一早就离开了,他想都未曾多想,便径直朝刑部大牢而去。
刑部大牢
君尘萧强行进大牢去探望了桑云卿,看见桑云卿还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多了,可是桑云卿看见他的那一刻,急得变了脸色。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胆子也太大了。”桑云卿尚未等君尘萧开口便急急埋怨起来,“一但被定为杀人嫌疑犯,无论是否是家属,七日内不得探视,这是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