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娘轻声斥着,拖着长长的裙摆便要往外走。墨痴抚下胸口气闷地难受,开口道,“我若不从,你又能奈我何?杀掉我么?”
扇娘回头,两人视线相撞。
墨痴声音清晰沉顿,“你若不担心我会杀了你的客人,坏了你的招牌,或是艳关楼沾上死人晦气,那就尽管让人看着我!要么,你就直接让人杀了我,毁尸灭迹,来得干脆。”
“不见棺材不掉泪!”
扇娘轻蔑地从她脸上掠过,一个眼神看向不黑,“去,把人带进来。”
看她脸色定定,墨痴心下生疑。
片刻后,两个身上都蒙了黑布,还睡得昏沉地人被带进了房间。
不黑将套在她们头上地黑布扯了去,墨痴心里一惊,“凉日,休辰,怎么会是你们?!”
她们嘴上被布条勒着,看到她都是满脸地泪痕,说不出话,只一致地摇头。墨痴连忙上前,去将她们口中地布条,以及身上地绳索都扯下来。
“小姐,你怎么样……”
凉日一把将她抱住,休辰也是急着看她的身体,一脸担忧。
“我没事,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您走后第二天,韵贵妃和皇后先后派了人来宣您入宫,一个说是要见你一面,另一个则说有事要与你说……奴婢不得已,才会和休辰一起出来找您。”凉日咬唇,说及此,眼泪已急出了眶,“却没想到……”
“这两个丫头在陇安城里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却被人给骗了,晕了药,被卖到我这艳关楼。”
“别哭。”墨痴伸手抹去她脸上地泪,“是我考虑不周,你们两个……受苦了。”
她出来前,只留了一封书信给你们,说是要出来转转,至于去哪倒没说。凉日是知道她心思,所以才能一路找到这里,想是月城不得进,才会在陇安打听她的消息吧!
扇娘托着茶盏,小口轻吹着飘在上面地茶叶,“我的人呢,从她们身上搜到了你的画像。我就猜她们是你的丫头。别说,这一个个,还挺标致。你说若是拍卖,不知道她们这一夜,该值多少钱?若不然,买一赠二?我想,楼下那群人一定会开心坏的!”
墨痴扭头愤然地瞪她,扇娘抿了一小口茶,也抬眸与她对视,“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不妨考虑考虑?一个换她们俩,不亏!”
“小姐,怎么……”凉日也大概听出了这其间意思,想要劝解,墨痴却点了头,“好,我答应你。换,你放了她们俩,我陪你的客人。”
“算你识时务。”
扇娘得意地挑起眉,拍手从外唤了人,“涂月,带她去沐浴更衣。”
她相信扇娘会说到做到,凉日和休辰都不会有事了。
可她怎么办?难不成真去陪客?
脑子里糟乱地想着主意,墨痴随着一身浅粉衣裙地女子,在走廊中缓步走着。
凛了下眉,眼睛不经意地透过阁楼地窗子往外看去,只见皎洁白亮地月儿正高挂在空。
青蓝地天幕,点点星子,皎洁到耀眼地月,是那么圆……
脑袋嗡地一声响……月亮已经圆了,十五到了吗?
天的,她这一觉是睡了多久!
夜风散凉,涂月在前引路,时不时地侧回头看她一眼。
终于将她领到一处阁楼,推开门便见一处蒸腾袅袅地汤池。
她倒是个活络地丫头,前前后后妥当收拾着,最后小步到她跟前,有些手足无措地踌躇了下,“公子,我侍候你吧!”
墨痴忙把衣襟握紧,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公子,您不必见外。扇娘既是吩咐要奴家来侍候,这便是奴家的本分……”她脸色微红,语带娇羞,墨痴听得一愣,也随即反应过来。
不但是她身上还穿着原来的男子衣服,即便是面容也是先前的样子,再加之额上还绑着那紫色缎带,她会口口声声叫着公子,仍把她当做男人也不奇怪。
脸上这副人皮,昏迷前,她记得是放在胸口兜里的,如今完好地在她脸上,想来也是扇娘所为。知她真容的,便只有不黑不白与扇娘三个人。只是,她有些想不通,扇娘是什么用意……
若说扇娘既然要将她夜卖掉,便该让她恢复本来面貌才对,可却并没有。还有那晚,她印象里去救她的至少有七八人,她又是怎么瞒过去的?
温腾地热气,身上酸胀地感觉又甚了些。
这种纤粉的花瓣,涂月说是艳关楼的女子最喜爱之物,润肤养颜,还可凝心安神,可她的心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脑袋里混混地,越是急越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就这样任他们摆布,坐以待毙乖乖送人床上去吧?
漂亮的眼眸蓦地睁开,四下打量着这阁楼地构造……
屏风外,门‘吱呀‘一声,两名姑娘一前一后自外进来,一个手中端着华丽地缎子衣服,另一个则托着洗漱用具。
涂月连忙迎上去,急迫迫地道,“寐月姐姐,伏月姐姐,怎么样了?外面拍卖结果出来了吗?到什么价了?”
她的年龄是十二个人中最小的,生性也喜欢热闹,先前来的时候便听竞价已达五万两之高了,这会儿见了姐妹们自是忍不住要打听一番。
“你啊,就爱八卦。小心扇娘和端月姐姐听到了,又要吵你!”羽杏色衣衫地女子伏月嗔她一眼,眼睛透过屏风往里瞥了一眼,压低声道,“说出来吓死你,已经定交了。二十万两!”
“二十……万?”
涂月噎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吞下口水,又念叨了两遍这让人难以置信地数目,"是哪家的财主啊?这么烧钱!"
印象里月城首富郑员外拍走一个姬妾也不过花费万两余,这女子只不过一夜,竟有人出价二十万?这简直不可思议。
另一翠羽裙衫地寐月笑着开口,"说出来又要让你羡慕了,可不是什么肥头大耳地老土财主,而是那位青年才俊,相貌俊朗的封公子!"
她说着,也顺势往屏风里瞥了瞥,"你不知道当时场面有多精彩,价格拍到八万两便已经让众人瞠目结舌了,大家也都停了下观望。郑员外咬牙一狠心,一口加了五千两,没想到那戊奴汉子却也跟着叫,且也是五千两加价。两人叫道十一万两时,都停了,郑员外估计是没了家底儿,那戊奴汉子便占了上风。大家伙都以为这女子必归他所有了。那封公子原本只在开场时叫了一声五千两,便一直再没报价,谁知道这会儿却忽然开了口,只说不管那戊奴汉子出多少,他都会在他加出的价上再添一倍。如此两次,便到了二十万两,可真是天价啊!"
一旁伏月也是连连点头,"我看那封公子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绝非他说得什么小县城出身,说不定是个什么官宦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不然怎么可能出这么多钱?
涂月听她说得两只星星眼,“女儿家初次宝贵,能得这般郎君怜爱,又是这等天价,她可真是好福气啊!只是不知扇娘将她藏在什么地方了,连我们都不肯透露,这样藏着掖着,害得我都好奇她是何等容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