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间,又见一名医者被拖出来,与前一位同是告饶,仍是于帐前结束了性命。
要在民间招医术高明地大夫,可想而知,孤城聿桀如今的情况,应该很糟糕。
若是回城去找峒溪,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五天……
思索着其间厉害,墨痴重新返赶月城。
她先前一趟只是到了月城边境,如今入月城,却是另一番景象。月城并不大,与锦都的熙攘不同,这里更显恬静,倒像是个质朴地乡间小镇,好似没有经历战争之苦,一派祥和。
艳关楼位于其主街一处正佳位置,门口、窗阁内不少歌妓舞姬挥手散花叫客,讲白一点,就是一座青楼。
看到墨痴,便立即有姑娘贴了上来,在她腰上背上各种推搡揉捏。
墨痴凛了凛神,将这些人都避开,“我要见扇娘。”
“扇娘?”
几众姑娘都是一愣,其中一翠衫女子嬉笑,“敢问这位公子,是想要咱们扇娘吃酒,还是陪睡啊?”
对她们的荤话,墨痴虽有些不自在,但如今却只能硬着头皮上,“我要她陪我走一趟。”
“哦,公子原来是要咱们扇娘陪夜啊!”一众打扮花枝招展地姑娘咯咯乱笑,“只怕公子要失望了!咱们扇娘从不接客的。”
墨痴愣愣,却听一道柔媚地声音从楼上传来,“姑娘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墨痴怔愣,也看着她。
那扇娘听得一笑,面露娇羞,用绢帕掩唇笑骂,“那你们还一个个地愣着做什么?快把这小子的衣服给我老娘扒了,丢到房里去,老娘要亲自验身!老娘我可是黄花闺女头一回儿,可不能让这混小子白沾了老娘的便宜!”
“呦,瞧瞧咱们扇娘都等不及了!您还没问人家公子有钱没钱呢!”一群女子哄笑,墨痴听得心里一紧,看那扇娘应是这间老板,三十许几莫不成还是……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扇娘一个眼色,这些姑娘们已经一拥而上,直接来扒他的衣服……
墨痴一急,也顾不得许多,一个力气,将人全都搡开,揪着胸襟看向扇娘,“我找你没其他意思,只是想你去救个人,你开个价吧!”
那扇娘许是没料到她竟有如此力气,微一眯眸上下打量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冷道,“公子说笑了,我这艳关楼是烟花之地,不是医馆,公子找错人了。”
“你还没听我说是去救什么人,就一口拒绝么?”
墨痴噔噔跑到她前面,将她来下,“我不知道像你这种怪医高手都有什么规矩,但只要你说出要我做什么,我便尽力兑现,如果钱的话,你要多少也尽管开。”
扇娘眉心微蹙,这次二人相距甚近,她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细细酌量着。
忽地回眸看向楼下,“姑娘们,干娘我今儿遇到贵客了。要到房里好好谈谈,你们可都不许打搅哦!”
在一众齐齐地‘好’声之中,墨痴跟着她进了二层阁楼上直走最左边的厢房,才进房门,便被她抬手挑了额间系得那紫色缎布,那第三只眼便现了出来。
“敢问姑娘,大将军王墨谏与你是何关系?”那扇娘挑着眉眼,如此一句问中重心。
墨痴心里倒也不紧挑,这扇娘既开这青楼,自是阅人无数,想必在看她第一眼时便识穿了她的女儿身。
素听人提及,她这第三只眼也是闻名于天下的,墨痴心知瞒也无意,索性如实回她,“正是家父。”
她忽然轻笑,在看她的眼神,也蓦地变了。一瞬间地光景,似有疑,似有悸,似有恨,说不出地万千情绪流转。
墨痴微微握紧了拳,警惕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和你娘长得不怎么像啊!”
她坐在椅上,突然一笑,面色慵懒,“她那容貌当年迷得你爹神魂颠倒,二人郎才女貌,鹣鲽情深,不知羡煞多少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怪物来?”
这酸溜溜地话,好似打趣,墨痴却听得心里一紧。
完蛋,栽到墨思欢亲娘的情敌手里了,听这语气,似乎还怨念匪浅……
“算了,我们上一代的事与你也无关,再说人都死了,什么都过去了!跟你说也无意。”
看她一副呆痴地样子,那扇娘轻声叹气,娥眉默攒,“说吧,你要我去救什么人?”
“你肯吗?”对她态度地突然转变,墨痴狐疑忍不住,“人在军营,不能出任何差池。”
“军营?”她眉心略动,似是在考虑,“要我救人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至于真金白银,我可以分文不取。”
“什么条件?”
“我帮你救了人,你来我这里做一年的奴婢。”她艳亮妖娆的眸子直盯着她,一瞬不瞬地道,“我与他们做了多年奴婢,今日让你给我做一年,也不为过吧?”
“就这样?”
墨痴咬了下唇,也笑,“好,只要不是卖,我答应你。”
心下也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原是婢女,借她出口气而已。若是能救孤城聿桀一次,倒也划算。再说,眼下她还有考虑地余地吗?
“以你的尊容,就算卖,怕也没人会要!”扇娘轻笑,随后击了两下掌。
立即有两个青年人从外进来,个头差不许多,一个面色微白,一个面色微黑,恭谨地称她为师父。
“不白,你跟了我许久,医术已可出师,今日便随墨公子走一趟。不黑,你负责她二人的安全。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务必听从墨公子地差遣。”
说着,她又看向一脸忧思地墨痴,“你放心,不白的医术已经与我无差,若是救不了人,我也不会让他跟你去。再则,我一个女子进出军营多有不便,我不像你,喜欢穿这种衣服。”
说着,她还上下扫睨她,墨痴耸耸肩。
便要带人走,却听她玩笑般道,“听说你不是都做了皇帝的儿媳,怎么这出来连个婢女都没带?”
墨痴略讪,继续耸肩,“不方便。而且,我那婢女们也都不像我,喜欢穿这种衣服。”
那扇娘看着她飞快地夺门而出,恨声笑骂,“死丫头,你给老娘等着。”
不黑是一面色微白的壮实男人,而不白,则是脸色微黑且身形文弱的那个。
这名字取的,倒是名副其实……
不黑有些木讷,不苟言笑,有些像正义侠客;不白却不同,话虽也不多,稍说上两句还有些害羞,但很随和,始终笑意挂脸,一看便是仁慈医者的样子。
进入军营,却是出奇地顺利。
估摸着是军医和附近招来的大夫,已对孤城聿桀的伤束手无策,如今有自告奋勇能医治之人,自是忙不迭地招进。
只是一路上,碰到不少地兵丁都无精打采,萎靡不振,还有不少人躺在榻上昏昏欲死地样子,整个军营都弥漫着一股沉压压地死气,毫无声息。
这间帐外有两列卫兵守着,个个脸上蒙着一层厚重地白布,只外露两只眼睛,接待的兵士一路将他们引到帐内,便不再肯进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