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你有什么要说?”拉希德虽心生愤怒,但还是给了李淳风一个面子。
“我不打算干涉贵国的法律。”李淳风笑着走出来,他的回答让一些人无声嗤笑,原来不是英雄救美的,那你冒什么头?
哈曼王子奇怪地看着他,连连给他使眼色,可是李淳风却似乎没注意,走向大厅中央,向众人说道:“我是一位医生,来自中医世家。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对弱者常常施以免费的救助,这是我的师父经常教导的行医准则……”
有人点头,有人露出深思,但还是没人知道他要讲什么。
拉希德酋长高傲的目光注视着他,不置可否。
“我想,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这样的法律条文,对犯下罪过的人可以施加怜悯。正如医生的怜悯之心一样,法理之内饱含人情。”李淳风的话立即引发了一阵热议,对啊!怎么没人想到这个呢?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赦免公主的无意之举。
“说下去。”拉希德的目光转为赞赏,说心里话,他并不想因这件事得罪任何人,蒂法娜公主是哈里发酋长的心肝宝贝,即便是哈里发默许他按律执行法典,将来造成的后果也是无法估量的。
于公于私,拉希德酋长都不愿承担骂名和指责。
“公主殿下患有顽疾,我想,这个理由很充分了吧?”李淳风笑道。
“什么?你说蒂法娜患病?”拉希德不敢相信他这个肤浅的理由,就算他相信,宾客们也不会相信,这很明显是瞎扯淡吧!找台阶下也不能不顾事实,让人嘲笑啊。
“没错,任何国家的法律条文都有保外救医的一项,真主也不会无情吧?”李淳风点头反问:“公主的病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问她。”
拉希德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这叫什么诊断?什么理由?荒唐至极!小孩子玩的把戏么!
不管换了谁,肯定会瞎编一个理由说自己有病,除非蒂法娜她脑袋被骆驼踢了。
但这样一来,阿拉伯王室的尊严何在?出尔反尔,又找了个江湖医生出来斡旋,明摆着让人戳脊梁骨!
拉希德无法抉择了。
“我没有生病!”然而,一个让他跌入冰窖的辩解同时也惊呆了所有宾客。
“蒂法娜……你,你真的没病?”拉希德有点口吃了,他真的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有病!”李淳风伸手指着公主说道:“为什么不承认?难道你宁愿被石头砸死也不愿承认?”
蒂法娜公主冷冷地望着他,眼眸的光辉清冷不变。
看客们纳闷了,事情竟然越来越出奇,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聪明人在私下权衡,蒂法娜公主到底有没有病,看热闹的人则不担心这些,比如冰凌、魏明他们。
“酋长阁下,我想您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公主殿下有没有病不是我说了算,您可以询问其他相关人,与公主亲近的人。”李淳风摇摇头,这年头做好人不容易啊,人家不领情,还强出头干什么。
拉希德怀疑的目光看向他,又看看蒂法娜,从金袍口袋里摸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拨通了他轻易不愿打扰的电话号码:“是我,拉希德。”
当着大厅内所有宾客的面,他放开手机的免提,沉声说道:“蒂法娜出了点事情,我想知道,她有没有生病。”
人们屏住呼吸,倾听着手机对面的声音,来自于阿拉伯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阿联酋的最高长官哈里发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甚至让人感觉心脏都要窒息了,一声叹气之后,手机里才传来一个声音:“你问她自己。”
哈里发这句话让拉希德悬紧的心重重落地,宾客们尽皆了然,公主殿下真的有病。
“马克姆,退下。”拉希德中断通话摆摆手,宣布道:“把希德鲁关起来。”
公主得救了,可怜的希德鲁却没办法得到赦免。
“等等,尊敬的酋长。”还是李淳风,他再次出头,让拉希德轻松下来的脸色再度变得严酷。
“你还有什么要说?”
“按照律典,您应当处罚那位端金盘的人,而不是希德鲁。”李淳风义正言辞说道:“希德鲁并未碰到圣物,按照常理,谁接手谁负责,没保护好圣物的人最应接受处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哈曼王子压低嗓音,急切地说道:“蒂法娜没事了,不要再想着帮希德鲁!”
“不,我的朋友,作为王国继承者,你应当站在公正的一边。”李淳风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向大厅内的宾客们说道:“你们认为,谁应该负起责任?”
“很明显不是可怜的侍卫希德鲁。”帕丽斯说道。
“酋长阁下,您应当公正处理这件事。”年轻的乔治王子说道。
“公正与我们同在,上帝的子民不容许出现这样的不公正。”古德爵士沉声说道:“阁下的所为,将成为世人的笑柄。”
“我反对!”
“我要求释放无辜的希德鲁。”群情激愤,这些年青人纷纷再度站起来指责拉希德。
脸色已经变成黑铁的拉希德酋长眼中的怒火直直盯着李淳风,挥手说道:“放了他!”
死里逃生,希德鲁激动到热泪盈眶,跪在地毯上。
“你交的好朋友!”拉希德转身恶狠狠瞪一眼哈曼王子,甩袖坐回他的位置。
蒂法娜公主深深注视着李淳风,静立在大厅中,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哈哈,我说两句,我说两句。”黄石秋拱手站起来,环视一圈笑道:“今夜的主题是欣赏酋长阁下的私人藏品,有美酒和佳肴,我们何不饮个痛快?音乐,音乐,来点欢快激昂的音乐吧!”
那几位乐手互相观望着,参差不齐拍起手鼓,大厅内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气氛。
拉希德的怒色收敛不少,向黄石秋微微点点头,舞女们在哈曼王子示意下重又载歌载舞,人们互相小声交谈着,似乎都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交际手法,忘记该忘记的,即时行乐,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各位请尽情欢乐。”拉希德举杯向大家相邀,宴会步入最热闹的时刻。
不少人纷纷起身,向他们熟知的朋友敬酒,交流见闻,分享快乐。
李淳风默不作声品尝着杯里的葡萄酒,冰凌的眼睛瞥向和一位中年绅士低语的黄石秋,又在蒂法娜公主身上打了一圈转,向身侧的李淳风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有病?”
“我说猜的你信不信。”李淳风面带故作高深的笑容。
“不信。”
“那我也没办法,说实话,一半靠猜,一半是直觉。”李淳风正回头与冰凌咬耳朵时,一个笔挺的身影站到了他们的桌子面前。
这个年轻的男人微笑着举杯说道:“医生,你做的不错。”
“他是英国皇室的乔治王子,”冰凌急忙向李淳风解释,“别失了体面。”
“你也不错。”得到消息,李淳风站起身与王子隔空碰杯,笑容爽朗。
乔治王子看看他们这一桌黄皮肤的东方人,笑着点头远去。
王子刚走,帕丽斯巧笑嫣然走来,****用力向上挺了挺,“亲爱的医生,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出海呢?”
愣愣在旁的魏明急忙翻译,心中暗赞。
“明天?我不知道,如果可能,我倒是……可以考虑。”李淳风本想一口答应,但感觉到周围两束冷冷的目光,急忙改口。
“期待你的电话。”帕丽斯拉着他的手,笑道:“我们合上影。”
“呃,好,好的。”看到帕丽斯的友人,一位漂亮的卷发美人举着手机在不远处笑着,李淳风明白了。
咔——两人的笑容和亲昵的姿态定格在手机中,帕丽斯睫毛万万微笑,挽着李淳风的手臂。
“王老弟,今晚你是宴会的主角啊……”肥脸浮现出虚假笑意的黄石秋来到他们身后,举杯向帕丽斯略带歉意地笑笑,故意用华夏语和李淳风交谈:“老弟眼光独到,你刚刚说的一点不错,能否借一步说话?”
帕丽斯挽着李淳风的手臂,目光火辣地望着他,把黄石秋当作了空气一般。
“黄先生想说什么?”这条大鱼上钩,李淳风就要好好溜他一溜。
“关于……我的问题。”黄石秋斟酌着词语,看向李淳风,“我在海湾租下一座房子,如果明天王先生有空的话,能不能亲临寒舍一聚?”
“恐怕不行,我已经答应了帕丽斯小姐。”李淳风笑道。
“是这样?”黄石秋沉吟了一下,“那么王老弟要在迪拜停留几天?”
“还有两天。”李淳风说道:“主要是陪我的朋友们游玩购物,国内还有事情,要赶着回去。”
“噢——”黄石秋了然点头,“打扰了,老弟。”
他向帕丽斯举杯致意,随后走向另一位熟悉的朋友。
“可以了吗?”李淳风笑着看向帕丽斯。
帕丽斯脸蛋微红,翘着脚尖在他脸上亲上一口,恋恋不舍摆摆小手,站到她的友人身旁。
“帕丽斯,你怎么脸红了?”菲勒家族的千金小姐,朱莉娅小声调笑她。
“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医生。”帕丽斯一脸甜蜜和这位闺蜜说道:“你知道吗朱莉娅?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有和陌生男人上床时才有的那种刺激。”
“噢,上帝,帕丽斯,你一定被他迷住了……”
“我想你说对了。”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冰凌手托酒杯走到李淳风身旁:“你不怕他跑了?”
“跑不了,我这钩下的准,他能跑到哪儿去?放长线要有耐心……”李淳风微微一笑,饮尽杯中的残液。
一双眼眸在大厅的一角静静盯着他的笑容,蒂法娜公主蒙着面纱的脸看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而在主座上,拉希德酋长头巾下的脸阴沉沉的,目光闪烁,缩在金袍中的手按在他的摩羯弯刀上,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