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荣琛将着凌巧春抱在怀里的情景，立马捂着双眼笑着说道，“看来是我进来的不巧了。”
“你这狭促鬼，真个无法无天，合该撕了你那张嘴才是。”凌巧春被她这么一闹，当下羞红了脸的要起来，倒是赵荣琛脸皮厚，伸手将着她按在腿上，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把东西搬进来吧。”
这俩人感情好了，这些丫鬟们自然也乐见其成，顿时一个个进来的时候都面带笑意，偏偏还故作出眼观鼻鼻观心的架势，一副我们可不敢看的样子，闹得凌巧春困窘不已，等着东西备齐，终于按耐不住的从着赵荣琛大腿上起来，“你这样还怎么做事啊！”
陡然怀抱中一空，赵荣琛也觉得颇为遗憾。可惜凌巧春的个性便是如此，若执意强求惹她不悦可就不好了，于是赵荣琛只能失望的摸了摸鼻头，坐在了桌子前面。
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真个认真起来了，却是肃穆了不少，整个人自带着股子不怒而威的气势，当下一手翻账本，一手动笔书写，当真是一气呵成，看的凌巧春目瞪口呆，到后面却是忍不住捂着脸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这架势，自然是作假不得的。
“少爷好厉害，这么快就算好了。”紫菀等人在旁边理着赵荣琛手稿，她们中有专门管账的倒是懂一些，当下就惊呼了起来，却不是像凌巧春那般有顾虑，一时谀词如潮，仿若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一样。
“她们送来的账本不全，东一本西一本的，年份也不连贯，明显是应付差事。”赵荣琛停了笔，坐在那里让丫环给他擦手，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只是列了能从这几本里出来的问题，要想知全貌，还得让她们把剩下的东西传过来。”
凌巧春看他这样子，走过去自己接了帕子替着他擦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真管家，劳那个神做什么，就把你已经看出的东西整理整理给母亲送过去交差便可以了。”
赵荣琛听着她这话，眨了眨眼，出现了一个近乎于狡猾的笑容，“难道你就真的不想？”
“想什么？”凌巧春一愣。
“想管家啊？”赵荣琛兴致勃勃的看着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么多人抢的东西，必定是好东西。”
“我？”凌巧春反问了一句，下意识的就笑了，“我哪里有那个资格。”
赵荣琛摇了摇头，“咱们不说这个，我只问你，你想不想？”
“为什么这么问？”凌巧春迟疑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咬着唇说道，“这个事关重大，到时候又是几面受气的状况，说不定，”
“其实你是有些想的吧，”赵荣琛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虽然觉得很难，知道没可能落到自己头上，但是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想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做到什么地步？艰难，但是充满挑战，所以其实很感兴趣。”
“你，”凌巧春听着他这吩咐，不由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自己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些想法，他怎么就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了。
看着凌巧春的表情，赵荣琛笑的像是个得到奖励的孩子。
他从来一直都是讨厌人心的，有着太多的功利、算计、贪婪，这让他觉得很恶心，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聆听一个人的心声，去试着走进别人的世界，去观察和体谅他们。
她是他第一个想要用心去了解的人，猜中她的心思，让他很快乐，似乎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正朝着自己打开。
“紫菀，去大伯母那里跑一趟，就说账本不全，让他们把剩下的送下来。”赵荣琛张张口，自顾自的吩咐道，“不管多少，只要她们敢搬出来，你就都接来。”
赵荣琛这却是直接绕过母亲动手了。
“是。”她们毕竟还是赵荣琛的丫鬟，听着赵荣琛这一吩咐，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便领命离开了。
“你，”凌巧春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肩头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结结巴巴的半天，也只是说出一句，“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你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反正四下里无人，赵荣琛也就伸出魔爪把她拽在了怀里，一本满足的抱着笑着说道。
“呃，”凌巧春听着他这话，一时只觉得暖到了心窝里，让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放心，凡事有我。”赵荣琛吹着她后颈的发丝，拿着鼻头蹭了蹭，柔声说道，“不就是管个家，有什么大不了。我给你做靠山，你赔了钱我给你出，惹了人我替你扛顶。要是实在不行弄的一团糟，我陪你一起被赶出家门，到时候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搀和他们这一堆糟心事，岂不是也挺好？”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糟。”听着他这一堆乱七八糟的鼓励的话，凌巧春终于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手背，觉得心里头被塞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胀的鼓鼓囊囊，暖洋洋的让人不想说话。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
两人在那里做了很久，凌巧春才终于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算账的？
“上上上辈子。”赵荣琛在心里头算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别闹了。”凌巧春拍了拍他的头，无奈的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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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猜着大夫人她们可能会为难，便吩咐紫菀多带几个人，把给的东西都搬过来，可谁知道等吃完饭紫菀把账本搬过来的时候，小两口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这么多。”凌巧春看着那几乎可以塞满一间屋子的账簿，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赵荣琛抱着臂站在她身后，挑了挑眉轻蔑的说了四个字，“不知死活。”
“少爷，咱们真的要看？”旁边的丫鬟们可没他这份自信，纷纷都苦着脸快哭出来了，赵荣琛没有管她们，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凌巧春，“怎么，敢不敢？”
凌巧春也在看着那账本发呆，听着他的声音回过头来，见着他神采飞扬的脸，心里头一动，当下笑的眉似弯月，“你敢的话，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好，反正咱们时间多，十天半月，三年五载都不是问题。”赵荣琛闻言裂开嘴笑了，然后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朝他看过来，当仁不让的开始分配工作，“你们，去收拾一间空房子出来，你们，去将着账本按时间分出来。你们，按照我给的条子，将着按时间分好的簿子里挑出这些类别了……”
洋洋洒洒的说完一大通，然后他伸手拉住了凌巧春，“你就跟着我，先学会分辨那些帐是需要看的，那些，是不需要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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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曾经有一世，是某个大商户的总掌柜，一个严厉谨慎到极点的，赵荣琛虽然对他的个性不感兴趣，丝毫没有继承到半点性格，但是幸运的却是掌握了他所有的技能。那些看账、算账的本事和经验，虽然放在脑海里已经太久，但是却并未忘怀，反而随着运用，越来越熟练。
相对于一个掌管全国近千户商号，连国外商铺都有涉及，拥有丰富财物经验的掌柜来说，大夫人送来的东西简直是不够看，若不是为了教凌巧春，他一个人十来天便能算完全部。
“这里算错了，重算。”赵荣琛看着绿芜递过来的账簿，随便瞄了一眼，给了这个评价后便二话不说的转头，继续去看正在拨算盘的凌巧春。
他琢磨着凌巧春以后要管账，自己一个人算可是会累死，所以干脆把房间里伺候的大丫鬟们都集合过来一起培训，所以他房里头的人这些天连出门手上都无意识的做着打算盘的动作。
凌巧春学的是其中最快的，这固然跟着他的悉心教导脱不了关系，但却也不可否认，她的天资本身就超出一般。只是可惜原本被耽误了，要不然以着她的聪明和勤奋，不止是如今的样子。
“好了。”凌巧春好不容易算完一笔，然后自己演算了三遍，确定无误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放下笔期待的看着赵荣琛。
赵荣琛一直站在她身后，将着她所有的步骤都看在眼里，这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恭喜，凌大帐，你这可算是出师了。”
“都是相公教导有方。”凌巧春看着赵荣琛，噗嗤一笑，整个人比花朵还要灿烂。
看着他全心全意注视自己的样子，她第一次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的厚待她，似乎在着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发芽。
赵荣琛带着人忙了月余，终于将着所有的账目都整理出来，从中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大夫人这些年来的亏空不可谓不重。
“啧啧，怎么样，要不要讲她揭发出来？”赵荣琛看着账目，坏心眼的对着凌巧春提议。
“那样的话有什么好处，闹得人心浮动，反是不美。”凌巧春摇了摇头，然后大方的在着他面颊上亲了一下，“相公帮我到这里就行了，接下来看着我给你示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