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问让慕容雪脑中灵光一闪,只觉整件事蹊跷至极!那日她乔妆成锦衣卫进入常明观,无论是郑宇轩还是皇帝都是气势奄奄,毫无谋权意识。皇帝在如此隆重的节日,借着有万民在场,将自己的半块兵符赐给了郑宇轩,让他有实力与太子抗衡,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的“借题发挥”?
如果今天太子没有亲自去抓她们回来呢?太子虽然自负狂傲,但她一个普通的女人和权位相比,孰轻孰重,太子不可能掂量不清!
换言之,皇帝凭什么笃定了太子一定会亲自去抓她?
正思忖间,身后的男人似是察觉到她醒了,用下巴抵住了她的头顶道“醒了?现在觉得可还好?”
低醇的磁性嗓音柔软如风,慕容雪听得心头一颤,仿佛触电般离开了男人的怀抱禁锢,心道:这个男人不是智慧超绝,精算一切吗?如今被人算计,夺走了半数兵权,他怎会还这么淡定从容?
“怎么了?是不是心口还很痛?”郑睿轩眯了眯眸,说话间抬起手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偏转过头,直直看着她。
一双深邃凤眸直抵人心,隐隐流动的潺潺眸光,三分担忧,三分爱怜,尽是让慕容雪窒息惊愕的温柔关怀!是他疯了,还是她眼花了?
意识到两旁还有侍卫和百姓,慕容雪心头一慌,蹙了蹙眉,忙转过头挣脱了他的碰触。越发心乱不解,他不是恨她入骨,要将她禁锢一生,让她痛不欲生吗?
当众与女人“亲密暧昧”,这样做不是更失民心,让人以为他是贪恋女色的昏庸太子?!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太多血的教训,她深知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笑容,都是满含心机城府!所以,他不可能是真的关心她!
慕容雪没有说话,在心中揣摩不定,又听男人沉声唤来了侍卫长顾峰,从他手里接过一只小瓷瓶,拧开盖后递到了自己的唇边。
“喝些这个会让你好受些!”依旧是让她错愕的温柔细语,潺潺绵绵,犹若山涧溪流
慕容雪愈发怔愣,浅蹙起眉,愕然得无言以对“你,我···我好多了!”
郑睿轩眉心微拧,审视般眯眸观察着她的气色,似是真的只关心在意她的伤势。事实上,在她拿出“休书”撕毁时,得知她事先并不知情,且无意逃婚的时候,他便已经心生内疚了!
休书所允的半年之期,原本就是他“欲擒故纵”的一步计划,现在却错有错成,反而牢牢禁住了她的一生!即便没有她,他和贤王的权位争逐战也终究难以避免!而现在,只是提早拉开了帷幕而已!
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危机,但在郑睿轩的眼里却是时不可遇的“好事”!因为在此之前,贤王看似无心权利,尽心帮他理政,遂对贤王,他也一直是半防半用。
如今明确了“敌人”,又知晓了“敌意”,他不必再顾念手足亲缘以及贤王的才华能力。之所以淡定从容,是因为他依然有足够的自信,把握一切!
要知道,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实力强大的敌人,而是那些藏于背后,阳奉阴违的伪君子!那才叫人防不胜防!面对面的交锋,光明正大的较量,大家各凭本事,输赢都无憾!
现在,慕容雪醒了,太子郑睿轩一声令下,让百姓平起身,跟随于后的仪仗队便开始敲锣擂鼓。顷刻间,又让原本一片死寂的街道生动热闹起来,令慕容雪瞠目咋舌的是,竟然有一小队禁卫军开始给百姓派发“红包”,而且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有份!
这又是哪门子说法?这也是海郑国的风俗之一?
一路走来,街道两边的人少说也有数万之众!太子虽贵为太子,但也有俸禄限制,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私动了国库,还是······
当看到百姓揭开红布,手捧一锭白银欣喜得两眼放光时,慕容雪惊愕得难以相信!男人却似乎猜到了她会惊讶,附耳低低道“这些都是整治贪官恶商缴来的,借今日‘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罢了!”
他话音刚落,这时便又有侍卫手捧《罪状集》大声朗读起来。
“前礼部侍郎葛林天,明宣二十八年,暗占李家田产四百担,私扣田税及收受贿赂共计纹银两千四百两,抄没其家产共计纹银一千八百两!前吏部中侍郎裴德海,明宣二十八年,收受贿赂共计纹银······”
侍卫念得铿锵有力,朗声如虹!每念完一人,随行震天锣鼓便会重击一声,其中被严惩抄家的竟还有一位世袭公侯,因为其子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最后不仅被抄了家,而且还罪及了三族!
听得官兵百姓无不亢奋激昂,有被奸官恶绅榨取欺压过的商户和百姓,有的甚至激动得重跪了下来,直呼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治国有道,是名副其实的倾世明君!他们带头这一跪,连同其余百姓皆跪地而拜,齐呼“太子殿下英明,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锭银,对富商不算多,但对贫苦百姓就是救命钱!无论是对官商的间接警醒,亦或是真正的为民谋利,无疑是既掩盖了他没有出席祭天大典的错失,而且也很好地收买了人心!
普通百姓所想的,不过是有份安宁富足的生活,拿到实惠的钱,有人维护着这样的“安宁”,比帝王对天祈拜,说一万句华而不实的承诺更来得实际直接!
此刻,太子俨然就是万民敬仰的“王”!国有此君,何求于天?张良计过墙梯,皇帝再厉害的谋划,太子也有化弊为利的应对之策!
数万之众,喊声震天,气势直冲云霄!听得慕容雪心头剧颤!好厉害高明的手段!可是宇轩,怎么办?先前的全民噤声,难道就是特意等她醒了,好亲眼见证他有多精明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