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白马在忠王府门前停驻,拓跋晰仰望那金色的匾额,浩瀚的墨眸越发幽深。
三年了,每回回到王府,都是令人怅惘,孤寂。
只是今夜,他却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误撞入他马蹄下的小姑娘么?
他暗自嘲笑一声,什么时候,自己竟也这般多情起来。
拓跋晰下了马,让雷将马牵了过去。
拓跋晰信步走着,经过老院子门前,脚步一顿,神情有些黯然。
透过沉重的大门,他看到老院子里的景色依旧,娘亲亲手种下的无花果树,也依然长得茂盛。
只是物是人非,对他而言,王府早已经是座空壳子,没有温度,没有人气,有的,只是冰凉的月夜。
最终,拓跋晰还是没有走进那曾经布满欢笑的院墙。
他心事沉沉地步在花径上,园子里处处春光旖旎,百花烂漫,他却无心欣赏。
正走着,一抬眸,视线不远处,淡如薄纱的月光下,一个体态婀娜的倩影出现在了暮霭轻烟中。
她在池畔宽袖漫舞,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柔软的腰身飞扬在晚风中。
舞步翩然若惊鸿,腰间的彩带飘逸如游龙,这一段凤翔月宫的舞姿,任谁看了都会魂消失魄。
此情此景,美过于夕阳西下的凄婉,也远胜于朝霞漫天的瑰丽。
拓跋晰的脚步停伫,他被这绰约娇柔的风姿,深深地吸引住了。
粉脸儿跟着舞动的手臂转了过来,钟慕慕一抬头,才发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正站在她的身后。
抬起的玉臂顿时僵在了半空中,腕上的银手钏在月光下发着清冷的光。
钟慕慕呆立在原处,好半晌才把手放下,澄澈晶亮的眼眸望向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拓拔晰不由得向前动了两步,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眯起。
月色比先前越发明亮些了。
好似撩开了重重的纱幔,又好似拨开了层层迷雾,一幅仙境般的画卷在夜色中清晰地舒展开。
皎洁的月色下,如月色同样皎洁的面容映入了拓跋晰的深眸里。拓跋晰好一阵愣怔,平静的心海泛起了一丝波澜。
是她!
当那一日,他将马蹄下的钟慕慕抱起来时,看到的是那一身的鲜血,还有一张无有半点血色的小脸,身体轻盈如蝶,好似随时都会随风飘远。
而今夜的她,鸦翅低分,绿萝翠衫,似雪的香腮,细长的修眉,盈盈的横波,一点的樱桃······
她全身沐浴着月光,身披着银辉伫立池畔,宛若天外小飞仙刚飘落人间,又恰巧,落在了他的眼前。
尤其是那琉璃般的眼眸······拓跋晰内心某个地方,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没有乱过频率的心脏,竟有些异常的跳动。
见高大俊猛的身影如蛟龙般一动不动地立在自己眼前,钟慕慕有些诧异,乌漆漆的眸子闪过些许不安。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站定。然后轻咳了一声,希望能转移眼前人的视线。
听到钟慕慕的轻咳,拓跋晰如梦初醒,才知道是自己太失礼了。
拓跋晰勾起一抹清浅的微笑,“你的伤可好些了?”
钟慕慕呆愣片刻,忽的明白过来,眼前高大的男人,正是小揽口中的王爷。
她点点头,莞尔一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明眸皓齿,让王府寂寥的夜晚闪动起来。
拓跋晰从来不知道,夜色,原来也可以这般可爱。
他的心,瞬间溶化在了无边恬静的月色水光之中。
“那就好······嗯,你晚膳可曾用过?”
或许,是自己没有和女孩子聊过天,拓跋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说些客套的话。
钟慕慕想了想,摇了摇头。
在王府里养伤养了十几天,钟慕慕觉得自己除了吃就是睡,都快成小懒猪了。
今晚,她感觉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就一个人溜出来走走。
走到花园里,满园的花草和清凉如水的月夜,勾起了她对娘亲的思念,不知不觉,她竟在池水畔跳起了舞蹈来。
所以,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房间用晚膳,只怕,小揽在房里正等的焦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