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焚了一柱檀香,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手指轻按琴弦。
琴音铮铮地响起,深沉婉转,打破了小院的沉寂。
听着琴音,望着星空,钟慕慕只觉得自己阴郁的心被星光一点点地点亮。
她宛若徜徉在银河里,轻轻的云朵覆盖在她柔软的身体上。她闭上双眼,很是惬意,尘世离她越来越远,烦恼仿佛也在远离,耳朵里只有仙乐悠扬······
一曲终了,她还意犹未尽,弹琴的人却已是心荡神怡,不是因为自己的曲调,而是那闭上双目的听琴人。
钟慕慕缓缓睁开双眼,遥望星空,轻声叹息,“先生,你的曲子能解我心头之忧,只是,曲子会终了,烦恼还会再生,如果我能一直活在琴音里,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该有多好!”
“我,在下无能,虽然能治病救人,却不能拂去思卿你心中的隐痛······如果世间有忘忧的良药,在下一定会为你找到。”
赵明瑄收回热辣的目光,声音很小,但说得很动情。
钟慕慕吸吸鼻子,笑看着他道:“你那不是有一支既可救命又可救心的良药吗?”
赵明瑄听后一怔,随即不好意思笑起来,俊朗的眉目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痴来。“思卿取笑了,你若觉着它可以解你烦忧,你大可拿回去用。”
“我只是随便一说,那么好的东西,我干嘛要用了它。我倒觉着,先生更适合它,因为先生是唯一懂它的人呐!”
钟慕慕说着这番话,是很由衷的。同时,她心里头突然略过一丝悲凉——连人参都有人懂得它的性子,拓跋晰可懂得她钟慕慕的心。
想到这,钟慕慕突然对赵明瑄道,“先生,我想跳舞,你可为我再弹奏一曲吗?”
听她蓦的说要跳舞,赵明瑄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她目光变得坚毅,似乎想让烦恼都寄情与舞中,赵明瑄立刻点点头。
思索片刻后,他想了一首曲子,就重又弹了起来。
再次听着琴声,钟慕慕轻叹一声,思绪飘渺到远处。
她从凉椅上缓缓站起,轻移莲步到院中。
只见她从容地将云袖一展,玉碗柔转,一个侧俯身,青丝垂在了石板上。
她舞态轻盈,又一个雍容华贵的转身,来似如风,去似朝雾,衣裙上的蝴蝶恍若都活了,随着她翩翩然。
她一会儿轻步如猫行,一会儿独立如雀屏,时而疾飞如燕雀惊起,时而倒卧又如凤栖梧桐;一会儿芙蓉斜顾,满眼柔情,一会儿幽兰低眸,可怜哀婉······
她先只是跳着,跳到伤情处,口里随着曲调念起了那首伤感的词——
问奴忧几何,青丝三万千
青春如水不复返,故乡如梦在云巅
纵是玉颗金粒,纵是金羽满身
也不过,笼中雀
尔只知爱在齿缝,衣食无缺
怎看透,我羽后伤心笑靥
试问宠鸟人,几时放得归
幽谷深涧,绿草碧天
能与我亲人得见
······
赵明瑄的眼眶红了,心打湿了,是心酸,是感动,还是和她一起痛,什么滋味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