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雨轩默不作声。他不知道,他又没有做过父亲。但是,他是一个孩子,他知道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是什么感想。
“轩儿,你的名字还是你娘为你取的。”澹台凌尚的手搭上凌雨轩的肩膀,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徒儿,现在是他为之骄傲的孩儿。他希望他的儿子不要恨自己的娘亲,这一切,她是最苦的那一个。
“师傅,我还是无法面对。我要离开。”凌雨轩摇了摇头,低喃着。“师傅,若是您不想离开,料想他们也不会为难您,您与她好不容易相聚,那个……”凌雨轩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轩儿,我们二十余年未在一起,我对她的这份情,只剩下愧疚,当年却也是我负了她的情意。若是我一心一意待她,也许后面的事也不会这般了,她不会对男人恨之入骨到这种程度。”没错,如果当年不是了移情别恋,那柳叶就会与他合合乐乐的过日子。
那么她也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复仇一事上。他终究还是错了……
有人扣门,凌雨轩将包袱放下,前去开门。他看到前来之人,一脸的无耐。他现在不想见她,可是她偏偏还找上门来。
“轩儿……”柳叶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儿子,她心中激动难言,这个孩子连娘都不会叫的时候,她便将他送到了他父亲那里。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只怕她很难听到她诚心的叫自己一声娘了。
澹台凌尚迎上门来,看到柳叶便将她让进了屋子。他对她是有愧的。“叶儿,快进来。轩儿,去泡茶。”澹台凌尚将凌雨轩打发出去沏茶。
“师兄,过去的是是非非我们也不论谁对谁错了,说不清的。”柳叶叹了口气,今天她就是来看看他们父子一眼。他们蹉跎了二十余载的年华,最终还是落得家不像家,亲人相视不相认的地步。
这都是她的一念之差,一个公道让她讨得太过了,颠覆一个王朝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她没有成功后的喜悦,甚至是无比的失望与寂寥。
现在东祁国的皇帝和皇后来了,她也有看到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会勾三搭四之人,她当时偷人家的女儿,只为解一己之恨。是她肚量太小,竟然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搭上了一生的幸福。
她欠下的血债太多,也该还了。她不能让她的徒弟们担负她的错,她必须自己承担。“我就来看看轩儿,轩儿这么大了,按理说也该成亲了……”她一定看不到自己孩子成亲,更没有机会含饴弄孙,今生,她的天伦之乐是被她的手亲自斩杀了掉了,只愿来生,她可以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澹台凌尚点了点头,两人随便闲聊了聊。凌雨轩为她斟了茶便退到一边去了,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只是想多看看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便心满意足。
次日,萧南赫派人请澹台凌尚与凌雨轩过去一趟,他们到的时候,柳叶全身都僵了,早已经断了气。
她做事一向决绝对,这次,她用自己的命将这些恩恩怨怨,了结于此。
崖下有喷涌而出的黑暗源泉,冰冷的把整个沸腾的嘈杂的世界洗涤的一片寂静。乌兰惠只觉得这一次她变成了翱翔在天际的小鸟,自由自在,没有人可以再约束她的自由。
风夹杂着雪花打在脸颊上,带着撕裂般的寒冷和疼痛,可是她却忽略了这些,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是快乐的,宁可被撕碎,她也不想再留在那个心伤的世界里。那里的她,除了痛就是痛。
“惠儿……”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可是不去想那人是谁,他不想知道那人是谁,那面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
她只想飞,一直一直飞……
有人在往她的嘴里灌水,水还是苦的,而且下巴被捏的生疼。她不是飞了吗?为什么还有人钳制住她?
不要!不要!她要自由!
“臭丫头,再乱挥手,老子打你!”一个少年的声音响在耳畔,她不知道是谁,为什么一个孩子要装成大人一般说话呢?
“乖啦,把嘴张开。”那个少年又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骗着她,让她张嘴。她也想张嘴,想和他说话,可是现下看来,她除了有意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乌兰惠觉得那个男孩把她扶了起来,手用力的在捏她的下巴,然后不知道往她的嘴里灌了什么东西,总之,很苦。
就这样,那少年照顾她几日,她便可以睁开眼睛,光线不是很亮,她的眼睛没有觉得很不适应。乌兰惠打量这间房子,全部是用木头所制,微微的侧了一下头,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全都透着古仆与闲逸,可见,屋子里的主人是一个十分闲散之人。
乌兰惠的身子有些麻,还不能自由行动,近来都是那个少年在照料她,也不知道那个少年这会上哪里去了?她理应对他道谢的。毕竟他救了她的命,虽然她已经不恋红尘。
乌兰惠盯着门口,时间久了就有些疲累,闭上眼睛不多一会就又昏睡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视线渐渐清楚,便看到一个眉目如画,星眸璀璨明亮,像是一颗泛着亮光的黑珍珠。挺直的鼻子,薄唇轻抿,莹润的红唇上泛着淡淡的亮光,就像是一颗已经熟的果子,等人采摘。这出色的五端嵌在银盘之面上,更显他的绝尘之色。
仿佛仙境中的人儿,自带一种透骨的澄澈,丹凤眼微微上挑,娇媚的直耀人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人儿,她看到的一定是仙人。只有天上的仙子才会如此清尘脱俗,俊逸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