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很心寒,“你们毕竟是母女,她现在已经死了。”
“我,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女儿,唉,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她开服装店后也挣到一些钱,可就是不给我钱,我曾经想过去起诉她,要求她给我抚养费,可后来我心一软,就没有告她。”
看着屋里简陋的一点点家具,可见关丽的生活过得实在太拮据了。我叹了一口,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百元塞给关丽,“关大妈,您这么老了,如今郁莲也不在了,就让我尽点微薄之力吧,但愿您别嫌少。”
可关丽死活都不肯要,她说:“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要你的钱,你的心意我领了。”
“关大妈,别客气啊,就当作是我单位给您的一点慰问金吧。”
关丽泪眼汪汪地望着我,犹疑了好一会才勉强收下钱,她几乎是哽咽着说:“谢谢你了,雷警官,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关系,是我一点儿心意,您只要把您所知道的有关郁莲的事告诉我就行了。”
“好,你尽管问。”
“郁莲有没有和人有经济上的纠纷?”
“这个我不知道,也许会有的,做生意嘛,不好说的。”
“我想去看看她的服装店,您方便带我去看看吗?”
“好吧,我带你去。”她走进厨房,似乎是关煤气炉,然后匆匆出来,并把围裙解下来。
根据关丽的指路,我开车十几分钟后来到了郁莲开的服装店那条叫做大英路的街上。
关丽带我走到一间透明的钢化玻璃门前,门帘上挂着一块黄底红字的招牌,招牌上写着“莲莲服饰”,档口的大门紧锁着,这也不足为奇,因为老板娘郁莲现正躺在刑警大队的验尸房里。
我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往里瞅,地上除了个些垃圾和一些用于挂服装的铁架子之外已经空了,似乎该店已经停止营业了。他感到诧异,扭头问关丽:“店里空了,怎么回事呢?”
“不会吧?”关丽也往里瞅,也感到很惊讶:“她出事前应该还在经营的,怎么这么快就空了,不过我也很久没来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关了店。”
我左顾右盼,他决定到隔壁一家叫“老冯洗衣”的档口问一下,他走到右边挨着“莲莲服饰”的档口,这是一个十来见方的干洗店,档主是个年约三十五岁的男子,他坐在柜台前无所事事,看到我后他站起来,“先生想买点什么?”
我对他亮出警官证道:“我是市刑警大队的我,想向您打听一下隔壁莲莲服装店的事情。”
听说是警察,男档主有些紧张,连忙说:“哦,雷警官啊,你有什么就问吧。”
“隔壁的女老板郁莲你认识吗?”
“认识,但不是很熟。”男档主战战兢兢地回答,唯恐说错话惹麻烦。
“她的店关了吗?”
“关了。”
“您知道她为什么关吗?”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关的?”
男档主想了想,说:“关了有三四天了。”
我连忙看了看表,今天才8月19日,郁莲他们是8月11日出的事,那就是说在他们出事后的第四天关了店,那么店是谁来关的呢?不可能是郁莲本人来的。我感到很纳闷,于是问道:“您知道那天是谁来关的店吗?”
“那天我不在,刚好我出去拿货了,是我老婆在看档口,后来我老婆说隔壁关了我才知道的。”
我往里面的半敞开的门瞅了瞅,男档主说:“我老婆不在,她刚出去了。”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大概要一小时候之后。”
我看看表上的时间指向10:25,我不想等太久,决定改日再来找男档主的老婆了解情况,“好吧,谢谢您的支持。”
我对站在门口的关丽说:“既然找到您了,为了确保百分之百的正确,您还是跟我回刑警大队认认尸吧。”
“好吧,我也想看她最后一眼。”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是谁来关郁莲的店呢?这人跟郁莲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巧,在她出事后店就关了,是郁莲让Ta来关吗?难道她料到自己会出事?还是在她的计划之中?还是另有隐情?关店这件事跟他们出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一系列的疑问搅得我脑子有些混乱。
我回到刑警大队,就让王启明带关丽去停尸房,然后我把关丽的笔录资料给了余秋,并和余秋等同事一起把来回名死者的资料全部整理并打印出来,然后归档。对于今天对郁莲的调查的重大发现,我用红笔在资料上面做上记号。
8月18日下午开完会,赵常青和王长乐前往天涯海角旅行社了解怡宝牌饮用水来源反馈回来的消息:8月11日那天旅行社并没有送水给来四名死者,因为他们通常是不会送水给顾客的。他们对水的来源也不清楚。而且那个团是8月11日下午两点多钟才从旅行社出发的。
虽然确定水源非来自天涯海角旅行社,但由于坠毁的面包车隶属于天涯海角旅行社,导游马寅明也是该施行社的兼职导游,无论如何该旅行社跟8.14案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决定走访天涯海角旅行社。
天涯海角旅行社位于红湖一横路10号一楼一间约六十平方的大厅,此大厅被合理地分割成四间房——前厅、接待室、总经理办公室和仓库。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旅行社,工作人员通常只有四到五个,且全是清一色的女孩儿。
当身穿蓝色制服满脸严肃、浑身带着内敛气质的我出现在该旅行社门口时,两个前台小姐一阵惶恐。
我亮出警官证,两个二十来岁的女职员迅速地交换一下眼色,有些紧张。
我想起三年前该旅行社因安排出团出事故而被罚了十万元,也许那次被罚他们就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阴影。
“别紧张,这次不是来罚你们款的。”我微笑着给她们吃一枚定心丸。
她们还是惶惑地看着我,其中一个稍胖的女孩儿问道:“那,那你这次来又为什么事呢?”
“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呀,我是为了调查8.14案而来,想了解一下这次旅行的一些细节。”我说。
我在圆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双目炯炯地看着胖女孩儿。
胖女孩儿可能有些畏惧我,急急地躲开我的目光,然后和身边的女孩儿嘀咕了几句,那女儿赶紧拿起台面上的电话拨号,胖女孩儿则拿出一个一次性纸杯走出前台去饮水机处接水。
胖女孩儿口气变得温和起来:“雷警官请喝水。”我接过水杯:“你们老板在不在?”
胖女孩儿看向打电话的女子:“小晴,电话通了没?”被叫小晴的女孩摇了摇头:“没打通。”
“你们老板去哪儿了?”
“老板几天都没来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心直口快的小晴说。胖女孩儿迅速白了她一眼,连忙纠正道:“老板去外省出差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那好,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对了,你们近期出团的登记本能不能给我看看?”
胖女孩儿到前台的抽屉里拿出一本8开的蓝皮笔记本,上面记载着所有出团的详细资料。胖女孩儿把我引进里面一间小房子里,关上门后,她自我介绍说叫张静。
我在桌子前坐下来,摊开笔记本,拿出录音笔,并开始翻看起蓝皮的笔记本。我很快就翻到8月14日的几条记录,竟然找到一个熟悉的签名“沈夕”,那签名的确是沈夕的笔迹,我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忙不迭地抬起头来问张静:“沈夕你认识吗?”
“也不算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那天是她来找你们的?”
张静点点头:“是她和另外一个叫做陈琳琳的女孩子一起来的。”
“那天的详细情形你还记得吗?”
“记得,因为刚好是我接待的她们。”
“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们没有看我们的旅游线路,而是说她们要去日月潭岛旅游,让我们给安排一下。我问几个人,她们说四个人。我说我们没有这么少人的团,加上我们最近无法安排去日月潭的团,不过你们可以以自助游的形式,我们可以租辆车给你们,她们同意了,然后我就打电话给老板请示,老板说可以。她们说想找你们社的导游马寅明,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马寅明是我们的兼职导游,更没想到她们认识马寅明,虽然我有些不解,但我还是同意了她们的请求。然后我说要给她们指派个司机,她们却说不用司机,她们自己可以开车的。我后来就给她们办了租车和安排出团的手续。她们交了租车的押金三千元,沈夕留下电话号码后她们就走了。”
“四个游客中有沈夕的名字吗?”
张静很肯定地说:“有!”
我感到心头一阵紧缩,万万没想到沈夕本来也打算登上死亡面包车的,这让我大感意外了,那为什么后来她没有上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