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凤来殿。一颗心乱跳,尹枫死不瞑目的脸太过狰狞,恰是和皇后笑脸重叠,让她心惊肉跳的。她就记得她含含糊糊说了几句皇帝自然会让尹大人入宫见面,就连滚带爬的窜出凤来殿。
哎,可叹这是个漫长且烦恼的夜晚。老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李子树回到静思殿,就看到皇帝冷着脸,一手托腮,一手无意识地敲着桌沿。见她回来,萧纬淡笑问:“怎么,同皇后说好话了么?”
李子树浑身一抖,扑通就跪了下来:“回,回皇上,小人,小人只是,只是,”脑子转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只是去同皇后说一声,皇上这边要歇息下了。”
“朕还以为,你要将尹枫人头拿去给皇后祭拜。”萧纬淡淡瞥过李子树。她有些记忆模糊,可对李子树的记忆还算清晰,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她应该都是忠心耿耿的。可做什么这些天,鬼鬼祟祟,又像是和皇后密谋。要不要干脆……
“小人怎敢啊。”李子树不由抖了抖肩膀。尹枫人头被她装在匣子里,就等过几天交给余新便是。她慌忙解释,“皇上,您信小人,小人对皇上忠心耿耿。”
萧纬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倒是忽然起了打扮的心思,吩咐下去给她泡澡敷面,早早睡觉。像是要以最完美的姿态迎接第二天的早朝。
于是,第二天清晨,萧纬便早早地起床。换上朝服,左右看看,见镜中面容苍白,好在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亮。手抚摸上小腹,歪头想想,既然尹枫已死,那孩子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也免她辛苦。
李子树叹了口气,她没想到皇帝已经对肚子里的小孩动起了脑筋,还以为皇帝还在犹豫陈永年的事情。上前一步,尚未开口,皇帝就转过身,勾起笑意:“好了,今儿个可要迎接凯旋回来的将军。”
萧纬头一次看到朝廷上每个人都闭紧嘴,没有吵吵闹闹,没有争辩,都直盯着死而复生的陈永年。她觉得有趣,歪头看了一圈,才没有温度的笑了声:“陈永年,当初文礼言说你掉下山崖,无法生还。此时见你好端端站在这儿,倒是让人大吃一惊。”
陈永年微微抬眼瞥了萧纬一记,眼神垂下:“不敢。”
文礼言笑了声,上前一步:“臣斗胆,陈将军确实遇袭,晕厥前叮嘱臣回京禀告。只是臣尚未来得及说清原委,皇上便受了风寒。臣便一直不能得见,直到皇上醒来,便领命去了叙州。这件事都是臣的错,和陈将军无关。”双膝落地,单手撑在地上,“皇上若要惩罚,就惩罚微臣。”
“无关,礼言。”陈永年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是下了决心,双膝着地,“臣有罪。”
眼神在文礼言和陈永年身上转了一圈,萧纬心里很不爽啊,那不明缘由的不开心。她可以不计较陈永年半夜闯进宫轻薄,但她对此时那两人互相袒护,极为在乎。
冷哼了声:“都起来罢。你们扫平匪徒,又救了灾,算是功过相抵。”装模作样地询问,“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那尹枫呢?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回皇上的话,尹大人遇袭后,就一直杳无音讯。臣等遍寻未果。”
略有些愤恨地看着陈永年和文礼言了然对视,突然从潜意识里冒出要把他们分开的念头。萧纬揉揉眉头,“这怎生是好。有许多公务还等着尹爱卿处理。这样吧,”暗暗冷笑声,“文礼言,你继续带着兵马去叙州,挨家挨户的找,一定要找到尹枫为止。”
见文礼言吃惊接旨,心里隐隐爽快:“陈永年念在你这次功劳,又是兵部侍郎,知道兵部事务。尹枫尚未回来,你就暂且帮着点兵部。”
朝上一阵哗然,当然吵吵闹闹地大多数是尹枫一派。她们还不知道尹枫已死,对陈永年连跳几级非常不满意。陈永年也有点不满,他昨夜出宫就去见文礼言,只是不管怎么问,文礼言只是吞吞吐吐,最后还说了句:“君心难测。”让他一颗心忽上忽下。
尹枫派领头一号窜了出来,声泪俱下:“皇上啊,尹大人生死未卜,您现在这么安排,岂不是要让尹大人寒心!”
“怪了。朕觉得尹枫不会出事,你为何要咒她?”萧纬冷着脸斥责,“再说,尹枫对朕忠心耿耿,就算她现在在这儿,必定会支持朕一切决议。”冲陈永年抬抬下巴,“陈永年还是尹枫一手提拔,你居然要怀疑她的安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