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看着老族长，老族长眼睛一瞪，王婆转身要回屋子，这时候艾希反应过来，拉着王婆小声问，“怎么保小?那大人呢?”王婆可能也是于心不忍，小声的跟艾希解释了一下，还没说完，艾希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的一样蹦了起来，尖叫道:“不行，不能这样，大人小孩都要要!”
艾希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她从来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残忍的样子，现在的情况是再生不出来孩子就会窒息而死，而产妇也会出血而死。那就是保大保小的问题了，保大就把孩子剪碎了取出来，保小就是强行把孩子取出来，而产妇必然会因为撕裂造成大出血死亡。古代对于大出血是毫无办法的。艾希没有生过孩子，作为一个现代人，甚至连一个死人都没亲眼看到过，她怎么能忍心这么残忍的事情在她面前发生?理智告诉她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她就是接受不了。
“不行，让我进去看看，或许有办法呢?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艾希哀求的看着老族长，她知道老族长的话才有作用。老族长本来不想答应，因为事情不能再拖了，事实上不管是老族长还是王婆他们这些村里人，都已经接受甚至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哪家没有生产的时候死过人?哪家不是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下选择保住小的?可是看着艾希哀求的眼神，万一真的有希望呢，老族长这样想，“你去试试吧，不行一定要保住小的。”他后面一句话是对王婆说的，艾希在他点头的瞬间就冲进了房门。
“族长，艾妹子能行吗?”山鬼想听到老族长肯定的回答他，可是还没等到回答，自己却先忍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来，然后嚎啕大哭，而老族长这次没有再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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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进门后快速的扫视了屋里的情况，屋里光线勉强算是充足，但天快黑了屋里也渐渐开始发暗。不大通风，屋里有股让人难受的味道，大抵是产妇都是这样。几个木盆装着热水，几条白布都被染成了红色。而床上躺着的妇人满身是汗，已经是面无血色，看上去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王婆正拉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说着什么，显然是山鬼的母亲，正在跟她说艾希的事，旁边还站着几个妇女，都盯着艾希看。
艾希知道现在不是讲礼貌寒暄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生产，也不懂医术，她只是单纯的想让母子平安，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先让产妇燃起希望，不要放弃，因为一放弃就意味着死。她径直跑到床边，拉着产妇颤抖的手，大声的喊，“你别放弃啊，加油，一定要加油。”
没有任何的效果，或者她连加油是什么意思都不懂。艾希转头问王婆，产妇叫什么名字，王婆说叫苗翠花，大家都叫她阿花。
“苗翠花你听我说!”艾希轻轻拍打苗翠花的脸，把她的注意力拉倒她身上，“我告诉你哈，这个孩子是上天给你的礼物，未来是要封侯拜将光宗耀祖的，你一定要坚持把他生下来，你听到没有啊!”“我告诉你啊，佛祖说了你上辈子是好人，这辈子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的!你不要放弃啊!”“苗翠花，你现在要是死了，就是没有听佛祖的话，你会在油锅地狱被煎熬一百年的!”“用力啊苗翠花，佛祖看着你呢!耶稣基督啊，上帝保佑啊，该怎么办啊！！！”艾希已经语无伦次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她本能的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脑袋跟浆糊一样，眼泪忍不住的掉，屋里的几个人也都捂着嘴巴在哭。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佛祖真的在看着我?”这声音虽然微弱，但此时对于艾希而已不啻于天籁之音，她快速的点头，“是啊是啊，佛祖在看着你呢!”
艾希突然想到什么，她看向王婆，大吼道，“快点灯。”
王婆被吼得愣了一下子，但还是迅速的点了一盏油灯过来，放在床前，艾希扳着苗翠花的头，指着那盏灯说，“看，那就是佛祖赐给你的命灯，你听过人死灯灭吗，你的命现在就在那盏灯里，灯不灭你就不会死的，你知道不?你一定要坚持啊!”
苗翠花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盏灯，屋里所有人都盯着那盏灯，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轻轻晃动的火苗牵动屋里所有人的心。艾希知道那灯不是什么佛祖给的，她知道不是发呆的时候，苗翠花没有放弃就是一个重大的进展，现在重要的是让孩子生下来。
她低头跪在地上，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想吐，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样子，可是她忍住了，她仔细的看了，孩子是头朝下的，也许胎位是正的，也许是因为孩子太大或者苗翠花盆骨太小的原因，就是出不来，强行拉扯之后造成撕裂。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心急如焚，她抬头看了看苗翠花，她还是紧紧的盯着那盏灯，那就是她的命。
“阿花，你现在喊佛祖的名字，求佛祖保佑，佛祖会保佑你把孩子生下来的。”艾希只能继续骗苗翠花了，也不算是骗，只是给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不止是阿花，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像抓住了一根稻草，不由自主的跟着念。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可是也仅此而已，阿花又开始呻吟了，但是依然没有停止喊佛祖保佑。艾希想起保大人还是保小孩的残忍选择，手指轻轻的摸进去，试着按着孩子的肩膀，心里一狠牙一咬，手指用力，“咔嚓”，很小的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艾希收回手，托住孩子的头对着阿花大喊，“快用力啊!”
对于艾希的话，已经处于迷离状态的阿花习惯性的听从，不知道从哪儿重新聚集了力气。“佛祖保佑……啊……”随着最后一声近乎嚎叫的呼喊，孩子出来了，王婆和另外一个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冲过来帮着扶住孩子，王婆碰到孩子的瞬间，艾希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起身打开门跑了出去。苗翠花已经几乎没有感觉了，但她还是紧紧的盯着那盏油灯，在艾希开们跑出去的那一刹，风把火苗吹的东倒西歪，灯光忽闪忽闪，突然一暗，灯灭了?苗翠花吐出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还未等她完全闭上，眼前又变亮了，灯又亮了，灯没有灭!苗翠花瞪大了眼睛，眼泪哗啦啦的流……
